“你跟在马后跑,能跟住,就能见你的顾大人,正巧我父皇不打算把你们灭了,而且你们皇帝懦弱无能,我们就索要些钱财,顾归笙作为鸿胪寺卿,我想他应该会来。”
她嘴里东西还没咽下去,口齿不清:“跑,跑不动,你是成心要杀我。”
真是变态又残暴。
王婵衣心里盘算,她必须把银簪偷回来,杀了他的马,再杀了他。
金人该死,尤其是杀了那么多汉人的太子。
“我不管,我们骑马,你只能跟在后面跑,跑丢了就会被草原的牦牛和野骆驼吃掉,尤其是驼峰瘪塌的骆驼,像老虎一样凶狠,你肯定会曝尸荒野,死得很难看。”
***
多伦草原是大金的官道,但并不像大宋,开凿特有的道路,这里一望无垠,随处可见牛羊。草原尽头好似与天接通,巍峨山峦蜿蜒曲折,山岭相接,万峰峥嵘,千姿百态虎踞龙盘,云层重叠,前呼后拥,把高山峡谷都抛上了九霄云天。不过此刻初秋时节,茫茫草地金黄一片,野草浅薄不过膝。
两匹弗里斯棕马并排慢行在草原上,其上分别坐了一男一女。
仗剧则步行跟在后面,极其不愉快的盯着王婵衣。
纪宁笑眼扫过,不禁笑出声道:“你让让她,万一她又哭怎么办,我真怕她哭。”
王婵衣斜眼怒视,手中紧握着缰绳不敢松开。
他手中轻挥马鞭,后仰上身眺望远山层峦,眯着眼睛浅笑:“你别瞪我,我不是因为心疼才怕你哭,是因为你哭起来不好看,我怕晚上回殿吃不下饭。”
仗剧问:“阿宁,再走几里?”
“得几百里。”
“啊?”
“你别怕,待会又是个榷场,再买匹马就是。”
仗剧揉着酸痛的小腿,抱怨道:“那为什么刚才在山下,不直接买三匹马?!”
纪宁笑眼浓郁,“因为要吓唬她。”
王婵衣瞥了他一眼,将脸扭到一旁,心中暗骂:幼稚,残暴,无德,无才。
仗剧嘴里也开始骂骂咧咧,不过声音小到能被风吹走:“重色轻友,为了个女人让我走几十里路,老胳膊老腿就这么被虐待。”
他曾是金兵将领,在猛安谋克下骁勇善战,但几年前的战役中伤了肩膀,挥不动大刀,皇帝惜才,将其安置在五太子完颜纪宁身边,护卫太子平安。
漫漫的草原,无论走多久都似是望不到尽头,纪宁的白色衣衫,周身披帛了金色阳光,微卷的长发被微风吹起,远远望去便知是鲜衣怒马、白面傅粉的少年郎。
在榷场附近,纪宁让马停在草原上休息,仗剧出去买马和口粮。
他牵引着两匹马走到一棵矮树前,把缰绳缠绕几圈,回身对王婵衣道:“干嘛总苦大仇深看着我。”
听他语气中捎带急躁,王婵衣不敢再放肆,即刻把眉间拧得结松开,朝树走去。
“我没杀那么多汉人,”他靠着树坐下,“坐。”
“那为什么说要杀够一万个,还说是你父皇给你的命令。”她提着裙摆,抱膝而坐。
“我随口一说,不然怎么套出来你底细,”他头靠树干,仰望蓝天,“再说了,一万人,杀完我刀都要烂了。”
她沉默良久,“我的银簪,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