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病。”
“治得不错?”
“到北京中日友好医院动的心脏移植手术,很成功。再疗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
“好。注意保重。”
“谢谢。”
陈惠蓉抬步往左端正房楼里走。
“经协办”的洪主任被接进“奔驰”,享受丰美的晚宴去了。
308病室里静静悄悄的,敲门无人应答。推门进入,见一张床位上熟睡着一位,不是冯先生。她怔了一下,外面有个妇人推门进来,问:“找谁?”
“一个姓冯的病人不是在这儿住吗?”
“老冯呀,他,走了。”
“去哪啦?出院了,还是转院啦?”
“反正不在这儿住啦。你是他什么人?”
“亲戚。”
妇人将他们一番打量:“去护士办公室问吧。”
护办室的一位小姐告之:“冯先生去了。”
陈惠蓉大惊:“什么时候?”
“昨天上午。”
残酷的事实面前懵怔了好一会儿。
“有医生在吗?”
“去医生办公室找。”
热情接待市长的是一位姓赵的男医生,他汇报说:“冯先生死于肾衰竭。”
“怎么一下子发展得这么严重?”
“不是一下子,冯先生的病早已十分严重,一直维持着。”
“是不治之症?”
“倒也不是。”
“那怎么就治不了了?”
“……唯一的办法是换肾。”
“为什么不换?”
“……做换肾手术得用相当大的费用,钱的问题一直没有落实。”
“钱的问题?得多少钱?”
“七八万吧。”
“七八万……你们就见死不救?人命关天,也得先救人呀?”
“做这手术本院没把握,得转到省城……”
如万箭钻心,痛得陈惠蓉神经紧搐。区区七八万,断了重如万两黄金的一条命。
蓝鸟车朝冯先生的家院疾驶。陈惠蓉紧闭双眼,抑制着激动的情绪。区区七八万,冯先生一生为国为民所做的贡献何止一万个七八万!如此宝贵的一个人材就被这七八万憋死了……泪如涌泉。
那位换心脏的“经协办”的主任不是顺顺当当去北京的大医院做了手术的么?这位主任先生在做机械局长的时候几次出国考察,花了几百万美元买回来的所谓先进设备不是废铁一堆地不能利用么?机械局长干不下去了,跳了一个槽,舒舒服服来当“经协办”的头儿,他怎么就有资格保命保寿而冯先生就不能呢?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死了……
“我没关照好先生……”陈惠蓉哽咽着讲不下话去。
夫人更是泪如雨下。
当初要是让他去日本就好喽。造孽。造孽。这是陈惠蓉的心里话,没有讲出来。
屋的正中央摆放着先生的遗像,一双对生活充满**的眼睛向哀痛的来者们做着异样的凝望,一句句无声的话语,鞭笞着大家的心,六十三岁的年纪,早了,实在是早了一些呀,他的心中还有未展的宏图,含有莫大的委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