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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05(第2页)

是夜又在车站候车室歇下。不多会儿有戴红箍的治安联防人员前来盘查,她如实作答,说是刚从内蒙办回来的知青,家里已无人房也被别人占去,只得借宿在此。只宿今儿一天,明晚一定不来了。治安人员仔细检验了她所提供的一些材料,相信她不是作恶之人,但候车室非客店,还是要驱她走开。她不愿多费口舌,站起了身子。在车站广场游走了半小时,又折身回到候车室,不管三七二十一,再倒头睡下去。倒一夜无扰。

翌日去“知青办”,刘主任不在。把在内蒙那边办妥的关系材料交给最先见过的那位女同志,这女同志指点她去派出所上户口,去粮食部门办粮证,办这些都需要自家的住址,她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下午又来找刘主任。刘听她讲了实际困难后,帮她动起了脑筋。看来只能先把人落实到单位了,有了单位,户口、粮食关系就能办。但她的宿处电是个问题,单位能解决单身宿舍的才行。

刘主任当即给石油化工厂的头头打电话,先前已和头头讲过安排个人的事,现在又问他能否解决住的问题,头头说不难办,三千人的一个厂这点事好解决,这是刘主任介绍来的人呢!刘主任再征求陈惠蓉的意见,她乐都乐不过来呢,还能有什么意见。闪电般解决了吃住问题,回城知青中难得有几个如此好运的呢。

说急的,来快的,明天就去工厂报到。

刘主任说,暂可以住在他的家里,她说本城有个亲戚,可以投宿,刘主任就没强留她。

她咬咬牙,破费三元钱,进家小旅店,饱餐一顿,换洗了衣裳,第二天早上起床,人显得格外精神。手持“知青办”文牍和刘主任的手书到石油化工厂找到厂长,厂长亲自领她到人事科。科长遵厂长盼咐,利落地办了她的入厂手续,自今日起她就成了石油化工厂的一名正式职工了,有知青排长的资历和共产党员的牌号,(大概主要还是刘主任的力量)她被安排在厂工会做干事,以工代干,好不乐哉!

归城后的日子表面上过得平畅和顺,一切按部就班,井井有条。凭自身的素质、能力对本职工作应付自如。然而,灵魂的飘动却是一刻未曾停歇过的。

要向肖梁看齐,向肖梁靠拢,要混他个出人头地!

要把父亲、妹妹办回城,把房子重新拿回来,这需要权力的帮助,借助别人的权力不如自己掌握它!

也跑了一些权力部门,碰得鼻青脸肿,事情毫无进展。权力的确是不会轻易为你服务的。

经常地给父亲、小妹去信,报告自己的情况,报告竭尽全力把他们往回办的活动实况,以充满信心的言辞安慰他们焦躁的心。但久而久之的毫无进展,她自己就也写不出憧憬光明的话了。权力这东西,真是太让人向往了。

有恢复高等学府考试招生的准确消息公布出来,对她来说是一针兴奋剂。

上大学可以做干部,可以丰满羽翅,有利搏击。考!

白天应付单位的事,晚上全力以赴做功课。

只正式上到初中一年级,数理化都要攻,很不容易。

上大学,这是唯一的一条走向光明的通道,别无他途。多苦也得干!

进夜校,拜名师,时间不够用,工厂里的工作得过且过,力气主要用在考学上,单位领导给脸色,装看不见,刘主任的面子还顶些事。不能面面顾及,抓主要矛盾。

智商不低。融会贯通。高中课程入了门。

奋战半年多,1978年夏,考入设立在本市的省属文科大学,肖梁就在这里面读书。她入校,肖梁毕业,未能同在校园相处。

地位的进步使她对接近肖梁有了信心。探知到肖梁分配到了司法局工作,几次抱了电话机拨动他的单位号码,那边有人接了,又按下了话筒;是不是为时过早?

年长陈惠蓉四岁的肖梁大学毕业后已近三十岁了,婚姻大事的考虑日益迫急。这些年来,周围形形色色的女人接触过不少,对他颇抱好感,有意于他的也有几位,却都未能占据他的心田。陈惠蓉的音容身影时时常常在他的神思中悠晃。七八年前大雪纷飞的那次初见之后,她便在他的心中镌下了难以磨去的印象。他虽然为她神倒为她魂颠,但自见了白傻子与她的亲切之后,就力图在心中抹去她的影子,却实在不能办到。近几年竟更加重了对她的思念。他对自己的作法很有些后悔,单凭那一时的所见就采取了对她的疏远的方针,是不是太有些草率,太有些孩子气了?友谊是重如泰山的,本该好好珍惜,自己却这么轻易地抛开去,是自尊心太胜,骄傲气太重所致,那时以为,美丽婀娜的女子还不遍地皆是,哪里不能找到一个?然而,今天才明白,人生中美好的机缘并不是很多的,陈惠蓉确是难得的好女子,颠簸难安的心神促使他握起笔杆,向远在塞北的陈惠蓉发出一封书信,言辞浅浅,谨致问候,似有意无意,随随便便,其实是一枚蕴意深重的爱情信号弹,只要她一回音,下一步就发射强烈的火力。

然而,没有回音。

不可能有回音的,陈惠蓉已经回到了他所在的古城。

遗憾的是信也没有退回,这便使自尊心极强的他冷却了一腔热望,甚至有些怨愤,你情不在我,信总还可来一封吧,肖梁在你眼里怎会这样的一文不值?

既然如此,他的心也不再麻乱,让飘**的灵魂归壳,在现实中寻找爱情的伴侣了。

陈惠蓉最终也没能鼓足与肖梁联系的勇气。她一直不知他的所思所想,他离开边疆时对自己疏远的态度,人校后断然的毫无消息,使她觉得难舍的依恋只是己方可笑的单相思,不忙出个人模样来,也确实不配做肖梁的友人,现在是学业第一,它是事业和爱情的基础,专心致志读书,分散不得精力。

班里同学的年纪参差不齐,因为是刚刚恢复高考制度,学生大多是已经在社会做了工作的大龄青年。一些认为进了高等学堂就算大功告成的同学贪图起恋爱的快乐,有一拨男生向陈惠蓉发动明明暗暗的攻势,其他系的异性也有对她表露衷情的。陈惠蓉文静美丽的形容气态绝对地不一般呢,甚至有位不很年轻了的老师也向她默默靠拢。

她清醒坚定地把持着自己,不为周围任何情诱所动。她的感情世界里的春花绿草是为那一个人开放生长的,容纳不得他人的足履,于是就有了“冷美人”的绰号。这绰号在校园****扬扬,沮丧的男人们又恼又馋又无奈,不服气的就发动更猛的攻势,全然无效,好个难对付的“冷美人”呀!

四年含辛茹苦的学子生涯在1983年暑期宣告结束。陈惠蓉各科成绩均十分优异。分配工作时,她被安排到一所中学任教,这是她始料不及而且极不情愿的。分配去向中有不少她认为的好单位,中直机关,省直机关,地市直机关的一些部门,均有同学分去,偏偏让自己去当教师,不是不尊敬园丁,是园丁们的日子实在让人不敢恭维。没权没势,工薪菲薄,辛苦劳累,遭受冷落,“文革”期间被横飞乱舞的棍棒打得屁滚尿流;拨乱反正以来,待遇虽有所改变,却仍差得很远;人民教师的帽子戴在头上说是光荣,可又没有谁真看得起,有权有势者的亲戚朋友没有一个往里跳的,陈惠蓉也不想干这行。

毕业分配是较量实力的战场。爹娘、亲属的权力,个人讨当权者欢心的能力,在此都十分重要。她背后可没有大树可靠。临时抱佛脚,又来不及,满腹的不平,满肚的委屈改变不了分配的方案,她也作了正面的抗议,都被硬邦邦地顶了回来,冠冕堂皇的话一大堆等着你呢:你不想当老师?你是谁培养出来的?都不当老师下一代谁来培养?人民教师,光荣重要的岗位,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你看不起?人民教师低人一等?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全党全国都在尊师重教,都不当教师,四个现代化怎样完成?……

境况是难以改变了。认命吧!自我安慰着,毕竟比过去又进了一步,是正式国家干部了,也有了一张挺硬实的文凭,跟许多返城的知青比,也算可以啦。

眼瞅着神通广大的同学进北京,上省城,留本市的进这部人那局,她的眼泪默默地往下流,权力呀权力,你可真是太诱人了!

到二十六中报到。在语文组教初二。原盼着毕业后谋个光彩夺目的好职业即去跟肖梁接触,眼下,又自卑得不敢行动。可怜的孩子王……

教学之余,奋力地为父亲妹妹的回城奔跑,握权的人们谁把个当老师的放在眼里,遭到的多是冷脸,学校倒是挺把自己的职工当回事儿,分给她一间独住的小屋。

将父亲自河南乡下接了回来,学校的这间房做了共同的居室。

霜刀雪剑在老人身心刻下疲惫的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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