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庆律寺的斋堂(费佩德,1920年)
除了铜磬之外,寺内还使用一种玉磬,这也是一种用整块的玉石啄磨而成的传统打击乐器。自从2008年北京奥运会颁奖仪式上,由谭盾创作的“金声玉振”曲目使用了玉磬这种传统中国民族乐器之后,据说玉磬的价格在国内外拍卖市场上一路飙升。跟铜磬相比,玉磬作为一种较为轻便的法器,一般用于不太正式的场合,如召集僧众开会或吃饭等。
昭庆律寺的高规格在下面这张敲木鱼的照片上也可见一斑。木鱼很早就传入我国,一直作为佛教法器,用于召集僧众和集体诵经。它可分团木鱼和梆木鱼两种形状,这儿的团木鱼所代表的就是鱼头。传说汉代时,皇帝派慈光大师和两个僧徒去西天取经,在归途中渡海时,突然有一条恶鱼张着大口吞掉了摆在船头上的经书,两僧徒跃身入海与大鱼奋勇搏斗,终于杀死了大鱼,并将它拖上了船。慈光师徒带着大鱼头返回佛寺后,为了讨还经卷,每天敲打大鱼头口念“阿弥陀佛……”。后来,敲木鱼诵经成了佛家的习惯。(15)
从老照片中我们还可以看到,昭庆律寺的木鱼及其护栏都是用珍贵的紫檀木精心雕刻而成,反映出该寺院悠久的历史和文化底蕴。这种木鱼又称诵木鱼,其外形雕刻似鱼头,腹部中空,头部正前方横开长条形鱼口以出音,外表雕刻有各种鱼纹案,深红色漆描金花纹。这种木鱼的长、宽、高大致相同,故多以圆径量之。大木鱼圆径40厘米左右,小木鱼圆径7厘米左右,最大木鱼圆径可达85厘米以上。昭庆寺的木鱼就属于这种最高规格的木鱼。
昭庆律寺后殿内的一个铜磬(费佩德,1920年)
昭庆律寺后殿内的一个团木鱼(费佩德,1920年)
昭庆律寺中还有另一种形式的木鱼,即用于召集僧众或招呼僧众起床、吃饭和念经的梆木鱼。这种木鱼所发出的声音较响,所以和尚敲击木鱼的棍子也十分粗大。梆木鱼外形雕刻似长鱼,有口、眼,秃尾,通体饰以鱼鳞、云纹等图案花纹。一般的梆木鱼规格是体长100厘米—150厘米,高25厘米—40厘米。(16)可是昭庆寺的梆木鱼显然远远超出了这种普通的规格,这也从另一个侧面显示出当时昭庆寺的等级之高。
作为一个律宗的寺院,昭庆寺的最重要功能就是向来自全国各地的出家人提供一个受戒度僧的场所。令我很感兴趣的是,那些出家人究竟是如何在昭庆寺受戒的呢?为此我查阅了很多资料,绝大多数中文资料中对于此事均语焉不详。出乎我意料的是,清末的一位美国人倒是细心地记录了杭州昭庆寺的受戒仪式。美国驻杭州领事馆副领事云飞得在其《天堂城市——杭州》(1906年)一书中有如下这段具体的描述:
在杭州众多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名刹中,昭庆律寺最为有名。它坐落在北山路右约200码处,即钱塘门的正门外面。始建于乾德五年(968年),由钱王所建,后于979年,宋太宗又主持了它的扩建和修缮。
在昭庆律寺,每年有众多僧侣获得他们的戒帖或是证书。这个证书对于它的持有者来说有着很大的实际价值,因为无论走到哪里,戒帖均是一种介绍信和通行证。在僧侣当中,这个戒帖就意味着金钱和荣誉。
每年农历三月,在昭庆律寺会召开戒会,(17)在受戒仪式结束之后便颁发戒帖。整个过程包括立誓、受训、颁帖这三个步骤。每位受戒的僧侣大约需交纳十块银元,而且必须在寺院里住上一个月。
昭庆律寺的梆木鱼约在两米以上(费佩德,1931年)
每位僧侣最基本的三戒是:戒酒,戒色,戒荤。然后受戒者跪着,由寺中方丈在其削光的头顶上烫出几个香疤,每一个代表所立的一个誓。这个仪式可以解释为什么和尚头上都有几个疤。据说,如果受戒者是个没有罪孽的好人,那么整个过程是没有痛苦的,但如果他有饮酒、好色的恶习,那么其痛苦是难以忍受的。(18)
回顾以往近千年的历史,昭庆律寺作为西湖的一个重要门户,杭州佛教名刹和西湖香市的一个典型代表,在杭州的人文地理上留下了浓笔重彩的辉煌纪录。在这一方面,一些外国友人的文字记载和老照片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保存这个佛教名刹的历史记忆,使得它的重建工作变得可能。
(1)1911年,美国旅行家盖洛来杭州考察时,就曾专门请熟悉当地情况的费佩德给他充当导游和翻译。1929年和1931年来杭州考察佛教建筑的丹麦建筑师艾术华也曾专门提及,他从费佩德那儿了解了杭州各个佛教寺院的历史和现实情况,并且请后者翻译了杭州地方志的相关信息。
(2)沈弘:《天堂城市中一曲柔美动人的抒情乐章——论1925年马尔智的杭州西湖蜜月日记与照片》,《文化艺术研究》2009年第5期,第15—28页;彩页第1—16页。
(3)吴树虚:《大昭庆律寺志》,“杭州佛教文献丛刊”第十二册,赵一新总编,杭州出版社,2007年,第4—5页。
(4)沈弘:“西方人眼中的灵隐寺”,《文化艺术研究》2009年第6期,第3—4页,彩页6。
(5)屋脊上的题字主要依据丹麦建筑师艾术华1931年6月2日的笔记,第241B页。艾术华的未刊日记稿藏于哥本哈根的丹麦皇家图书馆。从老照片上只能看见天王殿屋脊上的部分字样。
(6)吴树虚:《大昭庆律寺志》,“杭州佛教文献丛刊”第十二册,赵一新总编,杭州出版社,2007年,第26页。
(7)由于对联的字体太小,老照片中的下联有几个字看不太清楚。所以这里所记录的对联跟原文可能会有一定出入。
(8)RobertFitgeraries.3rded.Shanghai:Kelly&Walsh,Limited,1929,4-5。
(9)吴树虚:《大昭庆律寺志》,“杭州佛教文献丛刊”第十二册,赵一新总编,杭州出版社,2007年,第26页。
(10)《马氏(马饶道立、马尔智)回忆录》,1931年7月18日马尔智的日记。
(11)赵福莲:《西湖博览会》,杭州出版社,2000年,第32、181页。
(12)丹麦建筑师艾术华1931年6月2日的笔记,第241B页。艾术华的未刊日记英文稿藏于哥本哈根的丹麦皇家图书馆。
(13)J.Prip-Moller.eseBuddhistMoheirPlanandItsFunasASettingforBuddhistMonasticLife.Oxford:OxfordUyPress,1937,346.
(14)J.Prip-Moller.eseBuddhistMoheirPlanandItsFunasASettingforBuddhistMonasticLife.Oxford:OxfordUyPress,1937,第348页。
(15)华音网:“一种重要的传统打击乐器——木鱼”
(16)华音网:“一种重要的传统打击乐器——木鱼”
(17)费佩德在《杭州游记》(1929年)一书中说昭庆律寺每年有两次戒会,第一次是在农历四月初八,第二次是在农历六月初八。
(18)FrederickD.gchow,the“CityofHeaven。”ShaerianMissionPress,1906,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