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秋中文

第 59 章（第2页）

而村长的屋子前，此时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却很好辨认出谁才是盖尔。

中年女人身上还系着一个褪色的亚麻围裙，被冻得发红的手扯着那个大概七八岁的男孩的胳膊，拉着他不住地向面前高大的男人躬身。

随着男人的一番警告，男孩也从满脸不服气到害怕地看了一眼海的方向而低下了头。

眉头紧锁的男人也终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灰褐色的瞳孔对上了来人，他还没来得及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面无表情盯着走近的曲未央，直至曲未央站定在他跟前，确定了是来找自己的后，盖尔冷漠地开口：“我们这里不欢迎外人，你可以因为莉萨而进入这里一阵子，但现在也该离开了。”

“是吗？那如果我说，还有人鱼活着，你会如何？”贵族般显眼的女人同样面无表情开口，黑色的瞳孔幽深而闪着些微光彩，仿佛能看穿他的心脏，在他瞬间凝固的震惊表情中，她又幽幽补充了一句，“我指的是当初被抓走的人鱼。”

盖尔：“？！！”

良久，久到天上又开始落起了细细碎碎的雪花，久到曲未央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推断错误的时候，村长盖尔总算有了反应。

他的嘴角抽动了两下，未经打理而满是结的络腮胡也跟着抖动，像是很久没笑硬扯出来的一样，奇怪又僵硬：“我想这个话题不适合放在外面谈论，跟我进去吧。”

曲未央依言跟着转身打开房门的盖尔一起进去了他的屋内。

出乎意料的，里面连炉火都没有点燃，所以整个屋内和外面相当于一个温度，简陋的石板床上就铺着一层看起来就不保暖的稻草，家具少的可怜，比莉萨家的还少。

许是为了照顾客人，盖尔在一个装着鱼油的石碗内点起了火，随手放到了屋子唯一的窗户边。

这多少也给昏暗的屋内带来一点光亮。

而盖尔在这明灭的火光下，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为什么复杂呢，因为那是既有痛苦又饱含期待的一种感情。

那痛苦，是怕期待落空以后的失望吗？

盖尔的声音里有着极力克制后的颤抖，他说：“需要我做什么吗，只要能救出他们，不管是活着的还是……已经死亡的，把他们带回人鱼族吧，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

对着一个莫名其妙出现说了一通突兀话语的陌生人，他竟然一个问题都没有问，一个质疑都没有提……

很好！

这证明了，她的推断又一次对了。

不是说任务线索来源推断对了，而是关于那个人鱼族被抓捕一事的其中一部分真相——在莉萨撇去仇恨情绪后说出的故事里，村长和村民们都没有什么直接站在对立面的行为，虽然沉默和不制止有时候也是一种帮凶，但如果考虑实际情况，就会发现，村长起码挽救了莉萨的命。

是的，如果真像人鱼族老者说得那样，抓他们的人里面有会魔法的人，也不知道是神职者还是魔法师，但肯定不是莉萨这个孩子能对付的了的。

又如果，当初是一场交易的话，村长完全可以带着那堆财富离开这个破旧的渔村，可他不仅没有，还坚持在这生活着，一边警告每一个心存侥幸的村民不要靠近人鱼族不要接触人鱼族，一边在外人路过时宣扬人鱼族已经消失很久已经灭亡的恶毒谣言，有谁只是在村子内部说漏了嘴，都会被村长狠狠批评甚至要赶出村，他还会日复一日站在他那个窗户口，神色诡异和鬼魂一样盯着屋后面的海边。

这些描述都是莉萨告诉她的，莉萨还说，村长肯定是认定了人鱼族很坏，怕村民们靠近人鱼族时被人鱼所害，所以有这样激愤的行为。

曲未央却觉得不像那么回事，那将会有更多的矛盾点，但具体怎么矛盾，她也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屡不明白的，就直接行动出击吧。

所以她对着一见面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盖尔，出其不意地扔出了一个让他来不及警醒的问题。

而盖尔的回复，就像押对了她脑中那个最接近真相的猜测，原本说不清的，现在都清楚了——不是害怕人鱼族伤害他们，他怕的分明是人族再次给人鱼带来祸患。

“我需要你告诉我一些东西，你告诉我关于那群抓走他们的人的所有信息就行了。这么久的时间，你还记得那天的人吗？有几个？想到什么就都说出来。”

她记得人鱼族老者说过，村子里有去真心忏悔的村民，说那群人是突然闯上岛的，“闯”的话，已经是进攻的信号了，必不可能交换姓名做个自我介绍什么的，那很有可能连渔村的人都不知道那些人是谁。

可盖尔点点头：“渔村的人大多数一辈子都没出去这座小岛，包括我，所以我们不认识那些人身上带的东西，都以为只是个花纹图案，就算看过也不会记住，而我记住了图案，可也是在不久前才知道，那花纹图案代表的是一个家族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