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多的,是对沈行正的关注。若她没有听错,沈行正目前应是兵部职方郎中。这让莳栖桐很难不想到,数日前洛肃岚在月明楼亲口对她所说:“不瞒姐姐,这是今岁新制定的布防图。”
想到这里,又看沈行正格外恐惧的神色,莳栖桐很难不怀疑今日之事与那日之事有关联。但这些都不足为外人道,莳栖桐眉眼轻垂,再抬眼时,眼中又是淡然。只有看向少女时,眸中才有微光点点。
见莳栖桐对少女很是欣赏,莳安康低声与她道:“那孩子名唤任婞,长公主义女。”
莳栖桐颔首,看向任婞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欣赏。
“你是何人?不知非议朝臣……”
任婞完全没被这人吓唬,只冷声反问:“想以权势压人?”
“你……”男人被戳穿心思,满脸通红,似是感觉自己自尊受挫,他张口欲言,但又迫于任婞凌厉的眼神,终是沉默不语。
等非议平息,从始至终未置一言的沈玉霖才低头,看向因极度恐惧而失力地靠在沈璋肩上的沈行正。
“檀琅,你先退下。”沈玉霖示意沈璋退下,上前一步,紧盯满眼恐惧的沈行正。
“伯……伯父。”受沈玉霖迫人的气势所迫,沈行正不禁畏缩,步步后退。
不消片刻,沈行正便承受不住,险些跌倒。沈璋又欲上前去扶,但沈玉霖只是一个眼神扫过,沈璋便静立原地,眼睁睁看沈行正因失态而极度仓惶。
“任女公子。”沈玉霖并未再看沈行正一眼,转而看向任婞。
听到这句任女公子,方才还颇有微词的几人纷纷默不作声,默默移动步子,离任婞远了几步,好像任婞是魔王一般。
“沈公。”任婞拱手一礼,面上涌现几分恭敬。
“无需多礼。”沈玉霖示意任婞无需多礼,但待任婞起身后,他却抬手一拱,深深一拜,“对于沈行正所犯恶行,我同样不耻。家门不幸,出此顽劣。适闻任女公子知晓其中原委,特在此请女公子过府一叙,告知他在外面所行之恶。以便在他廷杖之后,我再裁决其罪,以正家法。”
听完沈玉霖所说,沈行正满脸颓败,摆出一副意料之中又极度失望的样子。
见他这幅样子,沈玉霖眼神一扫,侍从便立即上前控住沈行正,将他带离。
“沈公无需如此,就算没有沈公之请,我也会将其罪行尽数告知。”
“有劳女公子。”沈玉霖环视众人,温声道:“诸位若有兴致,行家法之日皆可过府上一观。”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见他身形不稳,他的夫人立即上前搀扶住他,满眼关怀。他轻轻拍了拍夫人的手,与之一道往沈府的车驾赶去。
不知是否是巧合,沈玉霖蓦然朝莳栖桐父女二人处望来,颔首微笑。莳栖桐立即拱手行礼,莳安康则颔首回应。
沈璋同样注意到父女二人,他亦对两人处拱手回礼,莳栖桐微笑回应。见此,少年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对莳栖桐唇语道:箜篌,多谢指教。
见莳栖桐点头,他才转身朝马车走去。
莳栖桐回神时,看见莳安康还看向沈玉霖的方向,若有所思。见对方久久未回神,她低声唤道:“父亲。”
“桐桐,走吧。”莳安康虽已回神,却心不在焉,转身跟随侍从的指引领着莳栖桐往莳府车驾行去。
府中一片寂静,唯余几点孤灯与巡逻的护卫莳安康屏退侍从,看向莳栖桐。
寒夜寂凉,冷风拂过,灌入莳栖桐的袖间,惹得她不禁瑟缩起肩膀,显得格外可怜。
莳栖桐眼中涌现一丝心疼,但不过片刻,他便压下心疼,冷声询问:“桐桐告诉为父,你方才去哪了?”
见莳安康无动于衷,莳栖桐卸下伪装,认真起来:“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桐桐心有疑惑望父亲解答。”
“说罢。”出乎意料,莳安康并未多问,只直视莳栖桐的眼眸,静待她的询问。
“父亲是否早知太后与陛下水火不容,才设法置身事外?”
莳安康颔首,“桐桐聪慧。”
“从调回越宁便开始了吗?”
莳安康不再回应了,他静静望着莳栖桐,眸光深邃,似在思考是何人与莳栖桐说这些。不过片刻,他眸光一闪,便问道:“长公主要你做什么?告诉父亲,我替你周旋。”
无怪乎莳安康能猜到,实是他调回越宁早已是十二年前的事,知晓往事,又能与莳栖桐相交的人,不过几个。
“父亲多想了,长公主从非强迫过儿。”莳栖桐垂眸一笑,笑容却很难看。
莳安康眉头紧蹙,还未开口,莳栖桐便接着道:“父亲想置身事外,却没想到您早已深陷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