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那边我也会去和他说,你们就先回去吧。”
那些弟子巴不得能了却一番心事,也就一个接一个走了。
申从云回头望向柳萧离开的方向,见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叹了口气追了上去。
“师弟,”她叫住了柳萧,“还有没有什么要去的地方?师弟和师妹……”
“算了,”柳萧语气淡淡,“我没有脸面面对他们。走吧,师姐,你要送我吗?”
不管怎样,申从云总是得跟去的。
两人来到了沧泽宗的大门之前,这原是沧泽宗的弟子入门时必须走过的一条长梯,申从云看过无数名弟子穿过那道沉重的石门,意气扬扬地踩上这条长梯,他们也曾经是其中之一。
“师弟,”申从云终于忍不住叫住了柳萧,“你这一走,怕是……”
“很难再回来了,”柳萧“嗯”了一声,接过了她的话,“我知道。”
自从他回到门派开始,柳萧就没打算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申从云听出了他的潜台词,她叹了口气,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就改变得了的,这些日子下来,每一天每一天都在向她反反复复证明这件事。
“师父临走前跟我说了一些话,”申从云道,“她让我活下去。你也是,师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柳萧抱着闻人潜的双臂紧了紧,低低应了一声。
申从云屈指打出一道灵力,石门在二人面前缓缓敞开,申从云看见他们的命运被从中斩断,她不知道从今往后两条线是否会再相交。
柳萧举步走出门外,他抖了抖双肩,像是挣脱了一条紧缚在他肩头的锁链。
“师姐,多保重。”柳萧说,他往山下走去,没有回一次头。
那之后申从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闻人远,其间删去了不少细节,只说最后柳萧带着闻人潜的尸体离开了。
后者没有表露出太多情绪,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道:“既然如此,我便当做他叛逃师门处理了。”
申从云没说什么,要是真有人在这时候蠢到去追杀柳萧,死的还不一定是谁。
闻人远走后,屋内重归寂静,申从云知道这寂静短时间内怕是不会消散了。
她坐在那儿,指腹无意识地摩挲桌面,她感觉到一些划痕和烫痕,让申从云想起闻人潜年纪还小的时候,每次被师父骂了,就喜欢跑到她这儿来待着,一声不吭地拿小刀削水果吃。
他给柳萧做饭,每次都最先把申从云当实验品,有几次没注意好温度,餐盘端过来的时候烫伤了桌面的漆,闻人潜说要给她换一张桌子,申从云没舍得。
她又偏头去看紧闭的房门,一条条划痕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那里,闻人潜还没结丹的时候,每次他过来申从云都要拉着他在门口量量身高,调侃几句他又长高了,或是又没有好好吃饭,这门每次要坏了,申从云就修一修,已经有好几百年没有换过了。
她的目光在屋内徘徊,当意识到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永远也不会醒过来喊她师姐的时候,申从云突然觉得愤怒。
回过神来时她已经一拳砸碎了身前的桌子,没有灵力护体,血流了她满手。
死了……她想。
阿潜怎么就死了呢?
她不该信他们,她不该信任何人。
她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心存侥幸,认为那些人说的话就是对的?人怎么能蠢到这种地步?
无颜面对师弟师妹的不是柳萧,是她申从云。
她本来有机会救他的,她的手废了,还有一身修为在,她又为什么会把他留在地牢里受罪呢?
她突然觉得右臂很疼,她撩起衣袖,断臂的截面已经愈合了,只剩下一个光滑而丑陋的肉团,分明是空荡荡的一根残肢,那条已经被她亲手砍去的手臂却痒得她发疼,申从云弓起身,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作者有话说:不小心把回忆多写了一点……明天一定回到现实,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