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溯仪眼睛瞥在地上,撅着嘴小声嘟囔着:“我何时使过小性子……”
张恕一噎,无语地指了指他。
平日里在家只差没上房揭瓦,皮实得紧,还好意思不承认,显然被小庭宠坏了!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从不远处经过的犯妇猛地抬头,眼珠子直直盯着宗溯仪,带着疯狂的执念,吼道:“小仪、小仪!我是许姐姐,你回头看看我!看看我!!”
就在这里,贡院的大门再度被打开。
里面的学生蜂拥而出,宗溯仪在人群看到张庭,兴冲冲地便跑过去。
至于身后不停呼喊他名字的那人?
疯癫的贱妇,也配他回首?
宗溯仪笑得一脸甜蜜扑进张庭怀里,紧紧抱住她,又瘪着嘴委屈道:“你终于出来了!我等得好辛苦……”他鼻子小心在她身上嗅嗅,幸好没什么味儿。
听说刚出贡院的考生,都臭死了!
宗溯仪抬头紧紧盯着她看,不愧是他的女人,风采依旧。
张庭环住他纤细的腰身,用手轻轻捏捏,唉,咋就瘦了?
“里面有点事,故而耽搁有些久。让郎君担忧,是庭的不是。”
“不怪你,不怪你。”宗溯仪欢喜地贴过来,还热情摸摸她身上,看看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这周围还有不少人,张庭顾及着自己的形象,将他拉开,“先回家吧。”
“嗯嗯!”
三位师姐以及友人很有眼色走在前面,不打扰小夫妻讲私房话。
其余方才误会张庭的举人,本想过来道歉,顺便攀谈一二,毕竟张贤士的前途绝对板上钉钉的光明,但见人家夫郎在那没好意思打扰。
张庭牵着宗溯仪朝府里的马车走去,路上听到有人在喊宗溯仪的名字,她顿住脚步,侧头看去。
许婪那双毒怨的眼正死死盯着她。
张庭抵了抵后槽牙,面不改色牵着宗溯仪继续往前走。
宗溯仪怕张庭误解,忙扯了扯她的手,“我不认识她。”话里含着一丝委屈,更多的是对疯妇的厌恶。
路上,张庭手指扣进宗溯仪的指缝,另一只手捏捏他的鼻子,笑得暖如春风,道:“郎君莫气,为妻难道还会怀疑你不成?”
张庭不会怀疑宗溯仪嫁给她,还看得上别人。
宗溯仪听到这话很高兴,觉得是妻主信重他的人品,且对他们两人深厚的感情极有信心,才反过来宽慰自己。
他晃了晃两人扣在一起的手,喜得眉眼弯弯,心间仿佛有一只小鹿兴奋乱蹦,感觉到张庭的手冰凉,又急忙催促她上马车。
“快上去,我为你备了大氅和汤婆子!正好暖暖,可别害了风寒。”
“好。”
旁边一辆马车上正立着位白发苍苍的老媪,她目光犹如暖阳,轻柔地洒在张庭身上。
张庭朝她深深一拜,是对这三年来老师孜孜不倦教诲的感谢,亦是在表达自己在会试交出了满意的答卷。
再抬头时,那里早已不见人影,只余门帘徐徐晃动。
张庭紧了紧宗溯仪的手,眼里是明媚的春光,又恍若波光粼粼的湖水,“上去吧。”
“马上就能回家了。”
……
三月初三,上巳节。
整座京都都沐浴在温暖的春光里,泱河畔边柳絮纷飞,少男少女盛装出行,热闹非凡。
而成泰帝坐在大殿内,叫苦不迭批着折子,枯瘦的脸上微微抽搐,眼里黑沉地快吐出墨汁。
终于,最后一封折子批复完毕,她重重放下笔,站起身伸伸酸胀的手臂,沉沉吐出一口气,面上扬起笑意。
“胥萩,唤朕新纳的郑美人踏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