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婵衣意识开始模糊,浑身乏力的倒在马上,一动不动。
天幕渐渐低垂,夜空流墨,繁星点点,圆月姣姣,秋风含汒。
她不知走了几里地,半睁着眼睛,好像是踏进森林,枫树丛丛,黄叶簌簌,马蹄落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之后听到几声狼嚎,就再没意识,整个人昏昏沉沉,脸陷进马鬃里。。。。。。。
。。。。。。
岩石峭壁,层峦叠嶂,山间将近山脚有一洞穴,穴内发光,看似不大,并不能容猛兽。
洞内生火,枯木含水颇少,最易着火,火势扇风便涨,难以熄灭。
火堆旁有二人围坐,其中一人身着雪白金人服饰,羽白冠帽上点缀珠翠和丝绸飘带,飘带上是花鸟卍字形纹样。
此人看着年纪不大,还是个不到弱冠的少年郎,抱手阖眸,靠坐洞穴内石壁,静心休息。
一点金中带黄的山火掩映到他脸上,能看清白皙的皮肤,高翘鼻梁深邃眉眼,唯嘴唇干裂起皮,失了几分红润的血色,但下巴微微冒出些许泛青的胡茬,加之头发浓密乌黑略微卷曲,一半辫起一边披下,搭配起来倒是有十足的旷野放浪不失魄力之美。
他身旁则是个大金的中年男人,拿羽毛扇子为少年扇火,保持火焰稳定。
少年稍一蹙眉,用契丹语问道:“仗剧,还没来么?”
叫仗剧的男人摇摇头,手中动作不停,“没,要不咱们找找。”
少年听着立即起身,动作麻利,顺便拔下腰间的弯刀,一步挨一步的走出山洞。
仗剧拿着火把走在少年之前,照亮慢慢黑暗中的一小片。
两个人轻手轻脚踩着,确保不能发出一点声响。
少年低声道:“仗剧,小心,有狼。”
两人一步一挪,动作缓慢,在山间走了半个时辰。
仗剧问:“走太远了。”
“我记得路。”他的眼眸在火光下分外明亮,如鹰隼般敏锐。
又是半个时辰,离山脚愈发近,少年说:“我总感觉,就在这里。”
少年把火把握在手中,往前探去,漆黑一片被点亮了些微的亮光,隐约看见汗血马的鬃毛和女人披散的头发,还有马血的刺激味。
仗剧吓得瞳孔收缩,以为是女山鬼,正要张口喊叫却白少年捂住了口鼻,“别大惊小怪。”
少年三指扣回伸出两指,掀起女人头发,将火把照过去,“汉人。”又用两指测她脖颈脉搏,“没死。”
再撩开冰冷的发丝,是白腻但充满血渍脏污的面容,嘴唇龟裂惨白,毫无血色。
火把往下移动,女人左手攥着缰绳的同时,还拿着一根银发簪,簪上全是血,少年狠狠拔下来,凑近嗅着,“马血,她杀了我的马。”
他语气冷静却含有明显的怨怼。
环绕奄奄一息的汗血宝马,少年到那头,发现女人右手拿着古铜色木质东西,类似洗衣时的竹板,但又比竹板光滑,但这次却无法从她手中扣下来。
这个女人攥得很紧,就连昏迷都不肯放松,看来对她很重要。
汗血宝马的腿开始颤抖,看见少年才开始呜咽着叫,火把在马身上探寻,竟然发现马流了一身的血,基本上要流干了。
他握着火把的手发狠,“这个女人真够狠的,我的马要死了。”
仗剧掏出腰刀,夹在女人脖子上,“我把她杀了,为畜生报仇。”
仗剧刀法出名的好,手不起刀不落,轻轻一滑就可隔断脖颈,让人头落地。
谁知道他一把将仗剧的刀劈在地上,低声呵斥:“干嘛杀人。”
仗剧捡起刀,捂着手腕,“这个女人是汉人,汉人该杀,她还杀了你的马,这可是你最爱的汗血马,你不是说,比你命都重要?”
这么一说,少年突然回想起来,自己还给着马取了名字,叫宗毕。
但他又道:“她是人,汉人也是人,马就算再喜欢,始终是个畜生,比不上人。”
话说出来他自己都嗔怪,如若给了平时的脾气,早就一刀把这个女人杀了,但今夜不知为何,竟然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