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姚菲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江老爷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开口说:“姚菲,江家都管不了,姚家能管吗?江栩现金流断了,做不成南冮项目,顶多回家做个闲散公子哥,反正圈子里这样的闲散公子哥多了去,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如果你非要闹,非要让他继续做这个项目,继续跟郑家作对,那我只能说你这些年在希宁集团做事还做得不够好,衡量利弊的衡量都不知道,那你就去做吧。”
听到这话,姚菲的身子晃了晃,停在那一动不动。
看不清她的情绪变化,但能感受到她的无助和悲伤,肩膀抖了两下,声音哽咽,“我的江栩和江祁,不应该只是做闲散公子哥……”
这话说的好笑。
他们做闲散公子哥有什么不行?钱照拿,好日子照过,只是没有权势罢了。
江黯唇角泛起一丝冷笑,这才想起来在很多年前她就是这么趾高气昂的跟他说,江家有口饭给他吃,他应该觉得庆幸,现在自己儿子做个闲散公子哥,她就受不了了?
也对,像姚菲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她幻想中的江栩江祁应该跟她一样,是人中龙凤,高高在上,不可比拟,而不是坠入尘埃,像个普通人一样,没权没势。
又是一阵轰隆声。
江老爷子慢慢站起身来,说道:“那这件事就这么办吧,至于徐雯——”
他扭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江寒禹,“你们自己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不插手。”
意思就是结婚也行,不结婚也行。
江老爷子走了,整个场子再次冷了下来。
姚菲站在那里站了几分钟后,突然折回来,走到徐雯面前,反手就给了她几个巴掌,力气之大,当场就将她的脸扇得红肿不堪,脚边还有个一两岁的小孩,张大眼睛看着姚菲动手,全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江栩坐在旁边,也不动手阻拦。
直到打到第八个巴掌的时候,江黯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腕,“你难为她做什么,她没权没势,一个软柿子罢了。”
姚菲猛地回眸,双目赤红的看着江黯,仿佛撕下了多年的和平和慈爱,怒不可遏的瞪着,“你满意了?江黯,你终于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铲除了你在这条路上的所有碍事的人。”
姚菲一向是端庄的、冷静的,哪怕她心里再不喜欢江黯,也会把这个‘慈母’的形象发挥到极致,这么多年来,江家没有一个人见过她从江黯发过火,可今天,她不止冲他发火,满眼的恨意藏都藏不住。
江寒禹见状,起身抓住姚菲的胳膊,说道:“姚菲,够了。”
“够了?为什么够了?”姚菲扭头看着江寒禹,拍着胸口说,“是我,是我陪了你那么多年,是我辛辛苦苦帮你撑着这个家,你让这个私生子做继承人就算了,为什么,为什么江栩江祁出事,你都不帮一把,他们不是你儿子吗?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没人能懂姚菲的痛苦。
大家都觉得她无病呻吟。
最惨的是郑家,跟江家联姻后才发现江栩在外面都有两个私生子女了,要不是发现得早,郑家千金嫁进门来,那麻烦可就要由郑家一力承当,现在只是取消联姻,退出了南冮项目的资金,江栩没法在圈子里混罢了,他照样有钱,照样过他的富二代生活。
江亭躲在角落嘟囔了一句:“这句话三哥进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三哥这些年过得比狗还惨……”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姚菲听到了江亭的声音,发疯般的冲他怒吼,“你有什么资格!我才是江家的女主人,我才是!”
江亭也没看到过姚菲这样一面,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眼看着她失控,江寒禹拽着她的胳膊往门外走。
姚菲拼命挣扎,声音跟雷声混合一起,莫名的凄凉。
她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一点点小小的失败都会造成致命打击,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再失去一个,她在江家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
江黯不觉得她是为江栩担忧,为他的前程难过。
她只是在为她自己。
为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在江家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做绝对的女主人。
可是权利就是流动的,谁有能力,谁夺权。
这是她当初教他的。
徐雯被打得脸颊红肿,唇角慢慢流下鲜红的血液,江栩没有半点心疼和关心,只有江黯递给了她一张纸,说道:“你跟我太太很熟,有空去见见她吧,她挺想你的。”
说完,理了理衣襟,转身离开。
徐雯接过他的纸,双眼发红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还没缓过神来,手里的纸就被江栩抽走,“他的东西,你不准碰。”
徐雯看着落空的掌心,垂下眼眸没说话。
这一场雨,下了很久很久。
温令霜睡得并不安稳,她总是会被雷声惊醒,惊醒后又沉睡过去,反复几次,逐渐没了睡意,翻了个身,突然撞入一个僵硬的胸膛上,她摸了摸发疼的鼻子,抬眸望去,就看见江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躺在她身边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