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行、你甭开车啊!正好把他车开回去!”周澈说完,匆匆挂了电话。
身后,管理员跟陈泽颢也算盘完来龙去脉,确认两位没受伤,没受气,这就要上来再安慰两句,把人送回寝室。
宋岑如赶着接人,风一阵就走了,扬起的围巾从陈泽颢眼前扫过去,徒留师弟在原地叹了口哀怨气儿。
他招了辆出租去餐吧,现在已经过了正常通勤的时间,大街没那么堵,二十分钟不到飙到现场,下车前差点儿连钱都没给。
餐吧大门是木头做的,厚实,夹了隔音垫,推开那瞬间,音浪直往人脸上砸。宋岑如扫视一圈,精准定位到目标——那位原生派歌唱家倚在卡座上,长腿支棱着,双眼半阂,目光直勾勾朝向他。
他大步流星走过去,霍北望着也不说话,就那种完全喝懵了的状态。霓虹光从身上淌过,那眼神儿苦涩深情还掺着委屈,跟埋怨似的:唷?这谁啊?还认识我么你,怎么个事儿想起来找我了。
对面周澈噌一下站起来,犹如瞥见救苦救难观音菩萨,就差没原地磕一个,忙道:“快!赶紧的,再晚一会儿我怕他又冲上去嚎两嗓子的!”
宋岑如连声给人道谢,眼下就没工夫解释自己发错了消息。
他倾身,抬起霍北的胳膊扛上肩,另一只手揽住腰,把人扶了起来。
周澈跑去店外开车门,小卢在后头护着。
四周观众都沉浸于乐队表演,场面纷乱,鼓手一记重拍砸下来,霍北仿佛醉晕,眼眸低垂着颤了下……然而头顶灯光一晃而过,才照见那睫毛阴影下,分明就藏着一丝清明狡黠的笑意。
“那我们也走了啊,”长街灯火阑珊,周澈跟小卢安全把人送上车,站在车窗旁与他们分别,“注意安全,有事儿电话。”
宋岑如:“好。”
街道两侧树影婆娑,车里暖风轻轻,他望着前头的路,心底各种思绪都跑出来。
霍北喝高了,喝多少才会这样?
不知道。
两人酒量都不差,他还没见霍北喝醉过,至于喝酒的原因倒是很容易想。
宋岑如自觉犯了错,尽管出于意外,但还是惹人伤了心,免不了心虚。
于是回家这路上,司机小宋格外有耐心,开得不疾不徐,也没因为霍北在后座躺着不停哼歌让他闭嘴稀奇么,那曲库还挺丰富。
从网络流行到经典粤语,港城话也能飙几句,就是音准歪的可怕,能从国家首都弯到西伯利亚去。
宋岑如紧攥方向盘,唇线绷紧,真想跟着一起使劲儿,你大爷的能不能找找调!
月明星稀,京秋的深夜沁着一股子枯叶的味道。
半小时路程,宋岑如平稳把车停进地库,拽开后门,连搂带扛的给人扶下来,上电梯,再进家门脱了鞋直奔浴室,愣是折腾出一身汗来。
霍北还懒兮兮把少爷搂着,一八八的大个儿有大半力气都挂人身上。宋岑如把他弄进淋浴间,两手抵住肩膀,让人靠墙站好了,然后把那一身掺了酒精味儿的衣服扒下来。
霍北敛目看着他,眼眶泛红,也不提那条分手信,仍在他耳边哼哼唧唧唱:“他跟你好吗,一切的爱怎么都送给他一颗心分一半好吗,起码一半都交给我好吗”
“”宋岑如听得愧疚,又实在有些忍无可忍,捂住他的嘴,“消停会儿吧你,我跟谁好了!”
两人对视着,眸色都暴露在澄亮的灯光下。
霍北那凌厉的眉眼,凝出水色,低哑的嗓音闷在少爷掌心,“你凶我?”
“不是,”宋岑如一下拿开手,心软了,捧着他的脸,“没想凶你。”
“你凶了。”霍北蹙着眉,“你凶我的事儿多了去了,你还问我你跟谁好,我怎么知道你跟谁好?”
“你那师弟见天儿跟你屁股后头,网上还一堆管你叫老公的,你这两天接电话都背着我,你问我,我问谁啊。”
宋岑如:“那是”
“是什么,”霍北抓住他的腕子,另一只手悄么声往人腰后攀,“说分手的是你又不是我。”
“下礼拜六什么日子你知道么?你还记得么?你在这种时候跟我说分手,你真是”
说着,眼角更红了,喉结发着颤的往下咽。
“欸、别哭么,我记着呢,给你买礼物了!”宋岑如心抖手也抖,轻声凑上去哄人,“没说分手,我那是发错消息,要回是‘粉丝’不是‘分手’,我打错字了”
霍北一脸不相信的别过头,实际满肚子坏水儿汩汩往外冒。
“没骗你,”宋岑如给他掰回来,“你看着我。”
“看你干什么,”霍北道,“看你背着我接别人电话么。”
“那人谁啊?哪儿的啊?有什么不能让我听的,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又从哪儿蹿出来一个‘顾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