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没有窗,只有头顶的日光灯管发出嗡嗡的电流声。李书航背靠墙壁,慢慢地滑坐下去,蜷缩在墙角。
他把脸深深埋进并拢的膝盖,肩膀轻微耸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旁边塑料垃圾桶里面塞满了撕碎的稿纸。
走廊里偶尔有人经过,脚步声匆匆,谈笑声隐约,没有任何人停留。
他像正在风化的石像,凝固在绝望里。
最后,画面定格在这间自习室。深夜,男生站在窗边,手里捏着一份被退回的、盖着“不予通过”红章的报告。他望着窗外浓重的夜色,眼神空洞,脸上泪痕未干,却露出一个极其疲惫、仿佛彻底解脱般的微笑。
然后,他向前一步,消失了。
画面戛然而止。
苏启明猛地回神,发现自己还站在原来的位置,手电光柱微微颤抖。刚才那短暂却沉重的“回放”,让他后背惊出一层冷汗,心脏被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愤怒攥紧。
那不是鬼故事,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压垮、被剥夺、被忽视,最终走向绝路的过程。
“启明,启明,你看到了吗?”陈墨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显然也看到了什么,眼镜片后的眼睛通红。
“我看到,看到了……”苏启明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不像是自己的,“李书航……他叫李书航,学数学的……被导师……”
他语无伦次,试图组织语言,但李书航的故事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思维混乱。
“我看到一个学姐,她一直在改简历,投出去,被拒,再改……她家里打电话来骂她没出息……她最后……在厕所隔间……”
陈墨说不下去了,蹲下身,抱着头。
教室里的呜咽声不知何时变大了些,仿佛因为他们的“看见”,而获得了某种回应。黑板上那些血字开始蠕动,像有了生命。窗户玻璃上的水痕字迹,开始往下“流淌”。
温度在急剧下降,呵气成霜。
怀表的灼热感开始减弱,但苏启明觉得它和这片空间的连接更深了。他用力抓了抓手,掐着手心,冷静下来。
“我们得出去。”苏启明扶起陈墨,冷静地说,“我们得找到化解他们执念的方法。”
“怎么化解?”陈墨腿发软。
“不知道。”苏启明实话实说,架着他往门口走,“但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他们是受害者,不是什么孤魂野鬼。”
他尝试去拉门,门把手冰凉刺骨,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苏启明一手架着陈墨,一手艰难地掏出来——是钟不晚打来的。
他立刻接通。
“启明,”钟不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背景音很安静,但语速比平时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在哪里?立刻离开你现在的位置。”
苏启明一愣:“啊?”
钟不晚打断他,语气是少有的严肃,“是不是在学院楼?那里不能待,立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