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也点了点头,看向了畏畏缩缩的小贩,冷然道:「你嗜赌成性,还欲以妻抵债,已是不仁不义。
按大宋律,你妻子可主动提出和离,并返还聘财。这个镯子乃是你唯一之聘财,你拿回去!」
说罢,示意邓王氏将手中镯子送还其丈夫。
随后秦之也指着护卫手中端着的木盘,又道:
「此前,我兄长一时糊涂,欲要买卖你之妻子,如今他已悔悟,却无颜来见你。这里是二十贯钱,便作我兄长之赔礼!」
那小贩见有银子可拿,顿时两眼放光。三两步上前,口中喊着「多谢,多谢!」
便要去接那盘子,却被茵陈挡在了身前,正当他不知所措之时。
秦之也又道:「钱你自可拿去。不过和离书却要先写来!」
那小贩窘迫道:「小人识不得几个字。」
秦之也却是早有准备,只见茵陈将一份和离书递到小贩面前,道:「把这个签了,再按下手印就成!」
那小贩此时却踟蹰起来,要知当初秦?可是出价一百贯买他妻子的。
此前慑于秦之也一行人之威势,他不敢多言,可此时却是有银子可拿,他自是想多要一些。
秦之也哪里不知这等贪婪赌徒的性子,只见她冷哼道:「这二十贯乃是秦府赔礼,可不是换你和离书的银子。
你若是想待价而沽,这二十贯便莫要了,但和离书却必须签字画押!」
小贩闻言,顿时叫道:「不敢,不敢,二十贯便二十贯。我签字、签字!」
秦之也领着邓王氏出了民居,将和离文书递给她:「今日时辰已晚,我先让人送你去客栈安顿。
明日,我再遣府上管事随你去一趟县衙,找书吏将章签了。」
那妇人闻言,却跪了下来,匍匐在地,哭道:
「姑娘大恩,王芸没齿难忘!本不该再有所求。只是民妇尚有一事,不得不求。
若姑娘能慈悲相助,王芸愿卖身府上为奴为婢,报答姑娘!」
秦之也连忙将王芸拉起,道:「同为女子,你的苦楚我感同身受。有事但说无妨,不必言及为奴为婢。」
王芸拭泪,道出另一桩惨事:她原非孤身南逃,同行尚有父母与幼弟。途中父母染病双亡,渡江时,幼弟又被人贩拐走,随身盘缠亦被盗尽。
走投无路之下,她才嫁与邓姓小贩。本以为弟弟再无踪迹,谁知前些日子,她竟在杭州城外的宝阳寺后门,亲眼看见弟弟与几个年纪相仿的少年,被驱赶着进入寺中!
她追进去寻找,却遍寻不见,询问寺中沙弥,反被厉声赶出。
回家后央求丈夫帮忙要人,丈夫一味推脱,不久便发生了卖妻之事。
秦之也听了王芸讲述,不由皱眉思忖了起来。
这宝阳寺为何要一群少年?少年进了寺后为何皆不见了?
为何王芸向沙弥问话,却被赶了出来?一时之间她只觉得此事颇为蹊跷,却又摸不着头脑。
当下便对王芸道:「此事,待我调查一番,再做计较。
你也莫去客栈了,随我回府罢。
你且安心住下,宝阳寺之事,我必放在心上!」
王芸闻言,感激涕零,便欲再拜,却被秦之也一把扯住,随后秦之也挽着她的手,一起上了马车,回秦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