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太医?那个轰动一时的白太医!马姝贤心里满是欣喜,语气变得温柔了不少:“那太好了!白太医,请进请进!来人,给白太医倒上一壶上好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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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蓉掀开马姝贤的白色面纱,盯着红疹,随后问道:“马姑娘,能否递来你用的那盒胭脂?”马姝贤朝着丫鬟点头。
一个盒胭脂呈了上来,白蓉掀起盖子,凑近鼻子,朝着胭脂轻轻一嗅,眉头皱起,随后说道:“姑娘,这盒胭脂里,被人下了赤鬼藤的粉末,才使得姑娘你的脸上起了红疹。只是这赤鬼藤确实罕见,也难怪姑娘你先前请的郎中诊不出。”
“所以,我这容貌,还能……”马姝贤叹气,心中满是忧郁,问道。只见白蓉一边在纸上写着药方,一边说道:“放心,姑娘只需按照我给的方子,每日涂抹于红疹上即可。不出三日,便会彻底好清。”
马姝贤双眼立刻明亮了起来:“原来我还有救!多谢白太医,多谢白太医!”马姝贤正要把银子递给白蓉,苏宛仪出现在她面前,说道:“此事毕竟与秀华阁有关,这银子,我来替马姑娘付了吧。另外,马姑娘,你这胭脂盒,能否给我看看?”
知晓自己毁容的脸还有希望恢复,马姝贤心中轻松不少,便也不再计较,将胭脂盒递给苏宛仪。苏宛仪看着马姝贤给的那盒胭脂,又从袖口拿出方才在秀华阁取得的胭脂,眉头一皱。
“马姑娘,你买的胭脂,是假的。一来,我曾翻阅账本,却没有找到你的名字。二来,你这胭脂盒,和秀华阁的胭脂盒不一样。”说罢,苏宛仪将自己手中秀华阁的胭脂递了过去。
马姝贤手中的胭脂,是假的。虽然,两个胭脂盒看上去相差不多,但是,问题出在图案的细微之处。真正的秀华阁的胭脂,盒上所刻的桃花,应有五朵。但是,马姝贤手中的胭脂盒上,只有四朵。
假的?怎么可能?马姝贤接下秀华阁的胭脂,仔细一对比,才发现端倪。
马姝贤起身,大声喊道:“平安,你给我过来!”
平安低着头,不敢直视马姝贤:“少夫人,不……不知你找小的,是为何事?”马姝贤冷哼一声,指着桌上的两盒胭脂:“平安,看看你干的好事!你买的胭脂,是假的!”平安仔细看着两盒胭脂良久,才发现自己买的那盒胭脂,盒子上只刻有四朵桃花。
平安支支吾吾,不敢发话。马姝贤见状,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是要指责你的意思,我也不会罚你,你好歹也跟了我们马家那么多年了。你是个厚道人,你的脾性,我再熟悉不过了。只是,如今,我们把苏掌柜冤枉了。现在,你只需说出实话,告诉我,你究竟在哪里买的胭脂?”
平安听到自己不会被罚,这才抬起头来,弱弱地说道:“就是……就是朱公子。我……我去秀华阁路上,朱公子突然出现,拦下我。他说,他为他妻子去秀华阁买胭脂,但……但是胭脂不小心买错了,这胭脂还没打开,他觉得扔了也可惜,便问我能不能买下胭脂。
“我见这胭脂正好是少夫人喜欢的,而且,这胭脂盒上也有‘秀华阁’三个字。这朱公子看着还挺可怜,衣着朴素,想必为了给夫人买这个胭脂,花了不少银子,扔掉多可惜。所以,我买下了……但是,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这是假的啊!我也没有刻意隐瞒啊!少夫人,冤枉啊!”
朱公子?不就是那个听说她毁容,特意找上门来,愿意出手相助,帮她写诉状的朱公子吗?马姝贤被自己蠢笑了。想不到,她不仅被这姓朱的骗了钱,还被忽悠着,把苏掌柜冤枉了。原来是这姓朱的捣的鬼!
马姝贤努力克制自己想打人的心,终于平复心情,说道:“苏掌柜,此事,本就是我不对。我识人不慎,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了苏掌柜,害苏掌柜白白遭受这牢狱之灾,并且,让苏掌柜的铺子在京中失了名声。在此,我马姝贤,向苏掌柜你说一声对不起。”
苏宛仪问道:“那马姑娘下一步打算怎么做?”马姝贤看着苏宛仪,一字一顿,故作神秘,说道:“自然是,报复回来。”
说罢,马姝贤从腰间取下一枚香囊,递到苏宛仪手上:“我自幼在金陵长大,不过,因为夫君从金陵调来京中任职,我便跟着夫君来了京城。我的爹娘在金陵经商,在金陵,还算说得上话。姑娘你也是经商之人,日后定会行商天下,若姑娘有朝一日去金陵,拿着这个香囊,找到我爹娘,我爹娘便会助你一臂之力。
“此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地道,我向苏姑娘你赔罪,这香囊便是我的赔礼,也是你为我诊治的谢礼,甚至请的还是鼎鼎有名的太医。后面,我会把诉状撤了,并且,当众为姑娘澄清。若需要赔偿银子,我也会给。我马姝贤,向来敢作敢当,是我的错,我就认。”
苏宛仪接下了香囊。虽然目前用不到,但是,若有一日,万一就需要了呢?不如先收下。苏宛仪谢道:“多谢马姑娘。马姑娘客气,这银子,就不用还了。姑娘你毕竟也是受害之人。这赔偿的银两,我定会向那背后捣鬼之人索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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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二楼
朱澄启坐在案前。这马夫人突然把他约过来,也不知是何事……是道谢吗?不过,都过去这么久了,她怎么还没出现?不知为何,朱澄启心中突突直跳,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终于,眼前出现了一道身影。朱澄启喜出望外,正抬起头,却发现眼前人不是马姝贤。“姑娘,你谁啊?你走错地方了吗?还是说,你是马夫人的丫鬟?”朱澄启问道。
苏宛仪冷哼,说道:“朱管家,好计谋啊!”朱澄启闻言,心中感到慌乱:“你,你是谁?”
“我?我是苏掌柜啊!朱管家,你竟不认得我?您一个皇商的管家,卖个胭脂,都要借我那小小的胭脂铺的名字,可真是令宛仪受宠若惊呢!”苏宛仪冷冷地看着朱澄启。
如今,京城第一大富商兼皇商,是朱氏,在京中颇负盛名。这京中许多知名的铺子、酒楼、茶馆,都是朱氏家族名下的。朱澄启是朱家的旁支,也是朱家的大管家。令人玩味的是,这朱家背后依靠的是靖王——萧源。或者,更准确来说,萧源也在依靠着朱家这一皇商之家。如今,靖王萧源的侧妃,就是朱家的二女儿。而她被陷害入狱一事,定与靖王脱不了干系。甚至,背后或许牵涉到皇储之争。
朱澄启看着苏宛仪这副模样,瞬间明白,他,暴露了。
“若我大胆猜一番,这背后,不仅仅是你一个管家鬼迷心窍那么简单吧?是不是朱家指使你吧?”苏宛仪盯着朱澄启那双躲闪的眼睛,平静地问道。朱澄启没有发话。
“我猜对了,不是吗?不过,朱家好歹是皇商,是京城第一富商,高高在上,不至于要针对我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的胭脂铺吧,眼中容不下我这个小掌柜。若再大胆猜一番,是靖王授意的,对吗?”
苏宛仪是吏部尚书之女,若是让旁人知晓自己在牢里待过,不仅仅是让自己名声受损,苏家出了个进过大牢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光彩事,甚至牵累其他姐妹的婚事。尤其像父亲,一向重视自己的名声,这多年来好不容易在朝野之中树立的名声,断然不会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靖王无非想的是,首先,马姝贤的夫君在朝中当着官,朱家帮马姝贤告到官府,算是一桩恩情,日后也好拉拢马姝贤的夫君,势力能多一个是一个,总比没有好。其次,苏家定然不会无故放弃苏宛仪这个嫡长女,好歹也是花费十几年心血,按照皇后标准培养出来的。苏家不会不管苏宛仪的名声,任由她一辈子顶着入过京兆府大牢的不光彩经历,自生自灭,也不愿牵累苏家其他女儿的婚事。
苏宛仪自是知晓,苏守成要支持的皇子是逸王萧溯,不过,如今,苏守成还未在朝堂之中表过态,旁人还暂且不知苏守成心中的那杆秤,究竟偏向哪个皇子。
逸王向来不在乎皇权,对于争那个位子也不感兴趣,但是,毕竟皇后嫡子的身份摆在那儿,且皇后的父亲是帝师,朝堂之中不少做官的,也曾受过帝师生前的提点与帮扶,即便逸王没有心思,就凭自己外祖生前留下的恩德,他背后还是有不少支持者的。
而在争,甚至争得头破血流之人,只有靖王与康王二人。先前康王被扒光衣服,吊在偏殿前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靖王不是傻子,知晓背后定有古怪,想必听到风声后,暗自调查出,是康王想坑苏宛仪不成,却自食苦果。那么,也就是说,康王还未和苏家结成联盟,靖王便以为,自己还有希望,想着把苏宛仪坑进牢里,届时再假装慈悲,帮苏家把苏宛仪从牢里捞出来,并摆平一切事端,那么,苏家接受了靖王这个恩情,也只能扶持靖王。
这个萧源,心思不简单呐……可比萧泽难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