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秋中文

谢幕（第1页）

诊所里的电视机上，节目主持人高喊着新年快乐。窗外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烟花声，莫小晴靠在一旁的陪护床上跟外婆打视频闲聊，抱怨着工作上的不顺，又半是好笑半生气地把莫辞盈数落了一顿。

“我错了。”

莫辞盈干巴巴地仰头望着天花板发呆，挂着点滴的左手稍微动了动，又麻又僵。冰凉的药水流进血液里，感觉整只胳膊都跟着发冷。

她用另一只手拨开堆在小桌板上的作业，拿出了压在最底下的一张信纸，快速从头到尾又浏览了一遍，仔细地折好，又重新塞到书本最底下，懊恼地闭上眼睛。

“真的错了。”

她喃喃自语，转头看着电子钟的时间从23:59跳到00:00。

乐弦震动完最后一个音，耳膜被鼓噪的心跳震得嗡嗡响，手指也跟着发麻。台下先是安静了一瞬，随即掌声雷动，尖叫和欢笑声汇聚在一起，把气氛引燃到了最高点。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校长万岁！”

“二中万岁！”

少女少男们兴奋地胡乱喊叫着，发泄着激动的情绪。领导席上，校长站起来转身，优雅地向学生们挥手致意，脸上是止不住的温柔笑意，就连一旁总是臭着脸的秦淑玉也扯了扯嘴角。

完美落幕。乔惊尘三步并作两步跳下舞台，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满分。她走到后台，装好吉他，把自己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亢奋地在原地蹦了几下，满怀期待地眺望着礼堂门口。

“你们先走吧。”

她冲着两个好友喊道，眼神却没移过去半分，仔细专注地辨认着鱼贯而出的人群。

“你在找谁呢？”

木娇娇跟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一群女生嘻嘻哈哈地打闹着走过，兴奋地谈论着刚刚精彩绝伦的演出。

剩下的人陆续离开，方才还人声鼎沸的礼堂逐渐空荡了下来。几个志愿者把音响和灯关掉，沙沙的底噪顿时消失，幽暗的光线映出乔惊尘慢慢耷拉下来的眼角眉梢。

“……嗯，没什么。”

乔惊尘等到最后一个学生急匆匆地背着书包跑出去，依然没有看到那个清瘦的身影。

她有些打不起精神地勉强笑笑，刚刚还踊跃的心情像被泼了一盆凉水，哧哧地冒着白烟，迅速冷却下来。

“走吧，咱们该去奔赴下一场庆功宴了。”

木娇娇搂住乔惊尘的肩膀，把她的吉他包摘下来扔给祁本华，然后揉了揉她的头，赶在礼堂锁门前赶紧离开。

月明星稀，空寂的校园里好像只剩下三个人的脚步声。

木娇娇的手还搭在乔惊尘的肩上，祁本华默默地推着小推车跟在后面，车上面放着三个人各自的乐器。好友无声的安慰让她失落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

“李阿姨上次能跑来二中找你，是因为二中的保安不认识她，她撒谎说来给小孩送饭的。”

“她跟老张打电话的时候情绪激动说漏嘴了，说是你爸串通一中的老师不让她来看孩子，她才跑到别人学校来闹。”

老张是她们的班主任，乔惊尘的妈妈每次找来学校都是她在其中斡旋。

乔惊尘知道木娇娇是会错了意，以为自己刚刚是在看母亲有没有来。她头低下去了一点，半晌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