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啊,七品香的深酒铺子再好不过了!这顿饭着实叫小主人破费了,老朽愧不敢当啊。”
眼见墨叔徊迟迟不敢握起筷子,瞿幼璇低低笑着,主动为他斟满一杯酒,同褚靖徽对视一眼,夫妻两个一同举酒相敬。
“我和娘子能够结成良缘,皆是仰仗着您的牵线搭桥。灵运奉杯酒以助兴,望您老一家身体常健,顺遂安康。”
瞿幼璇听他这话,却避开了他投来的炙热眼神,只是笑着敬道:“能聚在一处小酌便是良时,您老在上做个见证,珈蓝和小宋先生也算过了门路,以图佳期了。”
珈蓝和宋俭终于被点到名,这才殷勤地同样上前去敬墨叔徊一杯,墨叔徊照单全收,很是有兴头地站起来,将珈蓝和宋俭扯成对面,叫他们在众人面前羞红着脸,喝了一杯交杯酒。
大家欢坐一堂,唯有褚靖徽强撑着虚浮的笑容,侧脸偷偷瞧着瞿幼璇的面色,即使笑着却也没了精神头,无人察觉他闷闷地低头喝下这一杯酒,再仰起头时却又春风满面,替幼璇斟满酒,又不顾她搁在腿上蜷缩的手,同她十指相扣,扬声道:“好事成双,娘子与我岂能不同饮一杯?”
瞿幼璇躲闪不及,在众人的哄闹下只能深深看他一眼,笑着前倾身体,与他头碰头饮下各自手中的酒。
“好!好!”
米弗笑地快意,拍着手才倚在霜耳面前,黏黏腻腻地非要同她也喝上一杯。
祝酒词作罢,这便开筷享用起面前的珍馐,瞿幼璇始终笑地淡淡,想要抽会被他紧握的手却不得,左手被他握在手心里,他也不动筷,就那么凑上前来垂眼看她,眼眸里全然是冷静。
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褚靖徽故意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道:“发生何事了?你不高兴?”
瞿幼璇平静地夹了一筷子菜,主动凑到他嘴边儿,这才温柔地笑道:“我能有什么不快,不过是不想盖过人家的风头,叫人家束手束脚。”
褚靖徽迟迟不曾移开自己的眼神,望着筷子只是呆板地咬下,重新坐正。
二人不再说话,听着酒席间珈蓝说起二人相处的点滴,伴着不时羞赧的笑意,二人强颜欢笑的虚假面具,就显得越发讽刺。
酒席待客,也该以茶交友。
送走墨叔徊后,霜耳和米弗各自下去休息,扯去食桌后,珈蓝和宋俭已不复方才的拘谨,一左一右相对而坐。
瞿幼璇和褚靖徽微妙到不再交谈,坐在主位上眼神也不相交。
褚靖徽没有官架子,同宋俭闲适地谈起科考,似是说到了要处,宋俭看了一眼珈蓝,清清嗓子直接起身拱手道:“宋某自知自己有失礼之处,还请编修不要见怪。”
褚靖徽起身,将身边的茶水放下,以文人风骨相待,回敬说:“珈蓝是娘子心坎上的人,恐怕细细算来远胜于我,既是珈蓝的心上人,你我日后也算半个连襟,何必计较这些?”
瞿幼璇快速扫了他一眼,知道他这是意有所指,心里生了怒火。
明月清风一般的平易近人,这话叫宋俭放松不少,于是将自己的见面礼物拿了出来。
“宋俭家贫,上无父母,如今只靠着卖画卖字辛苦度日,今日冒昧打扰,如若主人家不弃,还请笑纳见礼。”
瞿幼璇自然地接过,笑着让他再次入座,说:“我们早有耳闻小宋先生,知道你用功读书,假以时日功名可待啊。”
他赶忙笑着说不敢不敢,褚靖徽就说:“你和珈蓝之间的事我们自然乐见其成,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真诚以待,吵吵架也好过粉饰太平。”
瞿幼璇再次被他的话所中伤,勾着唇喝茶掩饰,不妨间竟然误拿起他的茶盏,一饮而尽。
今日这茶……略有些酸涩。瞿幼璇心想,却也没有在意,只当做自己心里不爽,就要放下。
谁料褚靖徽好似脑后也有双眼睛,终于扭头看向她,瞿幼璇回应他一个笑,他却脸色越发冷了。
宋俭说起自己的想法,“在下想,先用功科考,只待荣耀加身再娶珈蓝为妻。若能承蒙不弃,必定誓死不渝。”
珈蓝因为她的话还有些羞耻,却扔是鼓足勇气说:“光有一个条件可不行,我是不能离开小姐的,你得给我当赘夫才行呢。”
瞿幼璇冷不丁地听了她的话,即使有些不舍,但还是很开明地说:“悉听尊便,但主要还是看珈蓝的意愿,我们不做强求。”
褚靖徽审视着他,能看出他是真心喜欢珈蓝的,故而很是高兴,勉励他说:“你能有此志向,不沉湎于儿女私情,这是好事。只是你们要好好商妥,取个折中。”
宋俭得此鼓励,激动到不能自已,主动拿起自己身后的茶盏,这就要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