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师?您怎么来了?”副导演看到她,略显诧异。今天并没有安排沈知秋的戏份。
她其实是放心不下林清阮。昨天林清阮的状态明显不对,那种强撑的平静瞒不过她。
沈知秋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浅笑,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片场:“我来观摩学习一下。”随即,她语气自然地引入正题,“林队长……还没到吗?”
“还没。”副导演看了眼时间,眉头微蹙,“刚打过电话,没人接。昨晚看林队长回去时脸色就不太好,是不是病了?沈老师,听说您房间就在她隔壁,能不能麻烦您回去看看?”
沈知秋蜷在身侧的手指无声收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压下那份骤然涌上的焦急:“好,我回去看一下。”
她立刻让助理方婷去叫车,一路赶回酒店。
站在林清阮房门前,沈知秋抬手叩门。里面一片沉寂。“林清阮?”她提高声音唤了几次,又拨打她的电话,听到的只有无人接听的忙音。
心一点点沉下去。她让方婷立刻去前台,试着协商获取备用房卡。前台起初以规定为由拒绝,沈知秋只得亲自下去,尽量维持着语调的平稳:“我们是同行朋友,她可能身体不适,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几经沟通,前台终于松口。沈知秋快速完成登记,又嘱咐方婷先去附近药店买些常备退烧药,以防万一。
重新回到那扇紧闭的房门前,沈知秋用备用房卡刷开了门锁。
室内一片黑暗,厚重的窗帘隔绝了所有光线。沈知秋不敢贸然开大灯,只好点亮手机电筒,借着一束微弱的光晕走进去。
视线适应了黑暗后,她看到床上微微隆起的一小山丘。她放轻脚步靠近,拧开了床头一盏光线柔和的阅读灯。
暖黄的光线铺洒开来,照亮了林清阮此刻的模样。
她整个人蜷缩在被子下,脸色是褪尽血色的苍白,额发已被冷汗浸湿,凌乱地贴在皮肤上。
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睛紧紧闭着,长睫因不适而不住颤动,眉心痛苦地拧成一个结,干燥起皮的嘴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
沈知秋心头猛地一紧,她下意识伸出手,指尖轻轻覆上林清阮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快步走到房间角落,先拨通了副导演的电话。
“喂,副导…林队她生病了,发烧很严重…”
“…嗯,是的。”
挂断电话,她立刻又打给方婷,嘱咐她买药回来时,顺便带一份清淡的早餐。
做完这些,她走到桌边接水烧上热水。房间里只有热水壶开始加热时轻微的嗡鸣,以及林清阮沉重而紊乱的呼吸声。
沈知秋拧了一条温热的毛巾,回到床边,动作极轻地替林清阮擦拭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她滚烫的皮肤,沈知秋的心又揪紧了几分。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林清阮的状况似乎更糟了——不仅长睫颤抖得厉害,连放在身侧的手指也开始微微痉挛,整个人甚至在无意识中蜷缩得更紧,身体止不住地发着抖,像是陷入了无法挣脱的可怕梦魇,喉咙里溢出模糊而痛苦的气音。
“林清阮…”沈知秋连忙俯下身,一手轻轻握住她冰凉颤抖的手指,另一只手在她肩头轻柔地拍抚,声音放得又低又缓,
“林清阮,醒醒,快醒醒…”
林清阮猛地睁眼,呼吸略显急促,心脏不停的在胸腔里剧烈撞击,震得肋骨发疼。
沈知秋坐在她旁边,担忧地看着她:“你做噩梦了?”
林清阮顺着声音看去,一瞬间面前的脸与土坑里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重合一瞬。
她下意识别开视线,手掌紧紧攥住,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还牵着沈知秋的手。
林清阮缓缓松开握住沈知秋的手,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出,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低声否认:“没有。”
她试图坐起来,手臂却一阵发软使不上力。在她身形微晃的瞬间,沈知秋已经及时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帮她稳当地坐起身:
“你发烧了。”她将一杯晾好的热水递给林清阮:“先喝点水,药还没送到。”
林清阮小心地接过那杯温水,低声道:“谢谢。”
她看着杯中晃动的水面,一股强烈的窒息感猛地袭来。
“东西呢?”男人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一只粗糙的手狠狠将她按进水中。冰凉的水瞬间灌满鼻腔,灼烧着气管。她拼命挣扎,水还在源源不断涌入肺部,胸腔痛得快要炸开。
就在她因快要窒息即将失去意识时。
“林清阮?”温柔熟悉的声音破开水面传来。
胸腔里的冷水瞬间退去,她猛地吸进一口气,新鲜的空气重新涌入肺部。
窒息感骤然消失,她抬起微微发颤的眼睫:“嗯。怎么了?”
沈知秋看着她魂不守舍却强装平静的样子,心头一紧。正要开口说话,一阵敲门声响起,她起身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