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
不是什么啊不是!
魏小鹿张了张嘴,反问的话呼之欲出,但安静的房间,局促的心跳,灼灼的目光,都让她无法再装作听不懂,无法再继续敷衍糊弄。
一切语言就像被堵在了喉咙,反而让她的心绪不齐,在剧烈的胸口起伏中暴露无遗。
“我也……”喜欢你这样的话说不出口,于是魏小鹿临阵改成,“我说的也不是假话。”
沈思衍眉头微动。
“都是肺腑之言,”半真半假吧,夸领导肯定要修饰一下的,但魏小鹿这时候还是腆着脸说,“真的沈……姐姐,我特别佩服你,工作的时候超有魅力——”
沈思衍从桌上抓了个橘子,垂首剥开:“你想说的,真的是这个吗。”
魏小鹿很肯定地“嗯”了一声。
“如果没想好,不知道怎么说,”沈思衍把橘皮丢进垃圾桶,完整的橘子递了过来,“那就慢慢想,不急,我们有很多时间。”
魏小鹿一怔。
她突然意识到,沈思衍并不打算再被蒙蔽过去了,这里的“想”意有所指,是关于两个人的,更隐秘的事情。
接过来橘子,魏小鹿看到了自己发颤的指尖。
“想什么啊……”说不下去了,她连忙塞了瓣橘子把自己嘴堵上。
“装不懂很累,”沈思衍缓缓起身,“我也有点装不下去了。”
接近直白的明示了,魏小鹿已经陷入兵荒马乱之中,几乎要当面反抗,说一句“我才没装,不懂就是不懂”。
可抬起头时,沈思衍那洞穿一切,却从容不迫,甚至还带了点宠溺纵容的眼神,又让她所有的虚张声势都褪了色。
有那么一瞬间,魏小鹿真的很想承认,这个游戏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好累好难做,一个要在维持控制中试探撩拨,一个要在慌慌张张中装聋退缩。
可是,除了这样的模式,她们之间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
魏小鹿不知道,但看着沈思衍要端碗去洗,她依然路径依赖似的,拿过来碗说帮她去刷。
沈思衍松开了手,像是任由魏小鹿抢了去。
“行,你去。”
背后响起沈思衍的一声笑,魏小鹿强行给忽略掉,她现在只想尽快拉开和沈思衍的距离,一个人冷静冷静。
“但是以后啊,”沈思衍又在背后说了这么一句,语调懒懒的,“在我这儿,可以不用那么乖。”
魏小鹿:“……”
在刷完碗之后,她又实在感觉脸上烧得太热了,冷水洗了两把脸降降温。
沈思衍已经回卧室了,不会知道她都在厨房里发了什么癫。但魏小鹿又觉得明明沈思衍才是最癫的那个,她刚结束实习还不到一周,就要这么迅速地推动,真不知道这是在急什么……
魏小鹿磨蹭了许久,她把锅刷了,料理台擦干净,做了许多家务,直到脸上的热度彻底浇灭,心跳平复成正常的速率。
可是正常也只是独处时,一旦遇上沈思衍,就像进拷问室似的,总害怕下一秒被问到“想得怎么样了”。
不过,好在接下来两天沈思衍都是早出晚归,中午回来也就吃个饭马上走,只提了一句陈栋奇后续留下一些琐碎的项目交割,还需收尾。
魏小鹿也缩回自己的论文世界,把注意力放在毕业设计上,只在平静日常里维持着规矩的问候。
可平静只是表面。
那晚沈思衍说的话撕开了一片海域,持续掀起汹涌的浪,魏小鹿有时会对着电脑发呆,走着神敲出几个无意义的字符。
她总是觉得是酒精放大了沈思衍的情绪,但沈思衍向来周全妥帖,将真实的渴望藏得很深,也只有在喝醉的缝隙里,才能露出一点不那么精密的直白与随性。
然后酒醒了,就又回到了十全十美的状态。
到周五的时候,沈思衍才终于跟忙碌告一段落,很早就下班回来,吃完饭也才七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