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把车停在巷口,没熄火。她看了眼手机,时间是下午两点零七分。周默的消息刚到:【我进去了,餐盒已交接】。
她低头检查录音笔的信号。绿色指示灯亮着,连接正常。这是特制的型号,能持续录音六小时,外壳做成饭盒卡扣的样子,外表看不出异样。
她靠在驾驶座上,手指搭在方向盘边缘。等了不到十分钟,手机震动了一下。周默发来一张照片——监狱后门的铁栏,阳光斜照在水泥地上,影子拉得很长。这是约定好的暗号,表示他已经离开。
她发动车子,驶向城东的安全屋。
路上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加速。一切按计划走。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急,也不能慢。太快会引起注意,太慢会错过最佳回放时机。
到达安全屋时,程雪阳不在。桌上留了张纸条:【去银行取备份硬盘,两小时内回来】。她没动那张纸条,直接走到里间,把录音笔从包里拿出来,插进解码器。
屏幕亮起,进度条开始加载。
她戴上耳机,按下播放键。
前几分钟是杂音,脚步声、金属碰撞声、狱警喊话。然后是一段沉默。接着,门开了。
陈茂宇的声音出现,比平时低,但语气很稳:“送来的?”
“对。”周默的声音,“家属订的,说是您爱吃这个口味。”
“放下吧。”
饭盒被放在桌上的声音。轻微的咔哒一声,录音启动。
短暂安静后,电话铃响了。有人给他接通了外部通话。
“喂?”陈茂宇开口,“是我。”
对方说了什么,听不清。
“我知道现在不方便联系。”他慢慢说,“但我这边已经安排好了,只要那边点头,就能动手。”
他又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听对方回应。
“张大千那幅画的事,别担心。钱已经转出去了,账户也清了。他们查不到源头。”他低声说,“真正有用的不是画,是交易记录。那份清单,就在新纬资本的备份服务器里。”
沈知微的手指收紧。
心跳加快。
她闭上眼。
记忆回响启动。
画面出现在三天前的会议室。程雪阳指着投影屏,说伦敦那笔锁单操作的背后,有一条隐藏的数据通道,用于同步离岸资金流向。当时她没在意,只当是技术细节。
现在她看清了。
那条通道的命名规则,和陈茂宇提到的“清单”完全一致——都是以“NM-”开头,后面跟着八位数字编号。
她睁开眼,迅速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之前截取的服务器日志文件。
找到一条记录:NM-20911003,访问时间是四月十七日凌晨一点十五分,IP地址伪装成新加坡数据中心,但真实出口位于卢森堡。
正是张大千拍卖后的第三天。
她继续听录音。
陈茂宇说:“任总,您放心,我不会连累您。我只是个中间人,钱从我这里过一道,再进艺术品基金,最后回到公司账上。税务那边我已经打点好,没人会查。”
对方又说了几句。
“对,沈知微最近动作不少。”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但她抓不住实证。她手里最多有评级机构的贿赂记录,可那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杀招,是我们在医疗项目上的布局。”
沈知微呼吸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