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温杯被拧开,纪羽接过灌了两口温水,一个念头电光石火地闪过。
“你不会是在纠结,你和那个贝斯手我更讨厌谁吧?”
贺思钧顿了顿,面上明显带了点错愕:“没有,是我的错,你怪我是应该的。”说完,他又把蛋糕塞进嘴里,几乎没有咀嚼地吞下去。
“有点腻,剩下的水我可以喝吗?”
纪羽愣怔地点点头,回过神来贺思钧已经把果汁和蛋糕都一扫而空了。
冰块还在杯子里没化开,纪羽抬头横他一眼:“你故意的!”
贺思钧把空盘递给店员,没听懂似的:“什么?”
果汁确实太冰了,反正他也不想喝了,纪羽决定放过贺思钧这一次。
“你还有那个贝斯手我都讨厌,都不是好东西,还要比一个高低出来吗?”
已经结过账了,纪羽背着书包向外走,贺思钧跟在他身后,维持着半步远的距离。
“我也没有揍你,我不是一直在和你和平解决么,”纪羽停下脚步站到街边,“不要想那种极端的方法好不好,我是不讲道理的人吗?”
他都没和贺思钧互殴,已经很有涵养。
贺思钧也很赞同:“你不是。”
纪羽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抬头望了一眼。
快到中秋,只差一角就是满月。距离他的十八岁,也只差最后几小时。
蛋糕有点腻,但味道其实还不错,至少很甜,纪羽发觉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伤心了,就此决定和贺思钧说拜拜,打道回府,半点没有利用完就扔的愧疚:“我要回家——你蹲下来干嘛呀?”
“你说要我背你走回去……”
贺思钧被扯了一把站直,回身看纪羽,眼神像条雪橇犬似的。
“我让纪律来接我,你自己回去吧。”这儿离家里还有好几公里远呢,走要走到什么时候去,纪羽都困了。
从包里翻出手机打电话,刚接通纪羽就挂断,然后发了定位过去,【接我】。
扭头一看,贺思钧还没走。
“我们还没和好。”
纪羽的意思是不允许蹭车,他们俩可还没好到可以一起坐在后座回家的程度。
贺思钧只是把他的书包拎起来:“我等你上车再走。”
纪羽干脆把包让给他背,两人站在路灯下,影子都矮矮的一坨,纪羽站远了一步,他的影子就比贺思钧高出一截来。
“贺思钧,我都要十八岁了,你还只有十七呢。”纪羽突然为此很骄傲。
灯光把贺思钧的脸照得明暗分明,轮廓很深,其实比纪羽看着要显大,他看着纪羽低头露出的细白一截的后脖颈:“我们只差八个月。”
纪羽登时很不高兴地抬头:“大八秒钟也是大,明天我就是‘已成年’了,你想玩游戏还得借身份证呢,记得回家把手机打开调成青少年保护模式。”
越说越觉得贺思钧和他的差距真大,纪羽自觉和贺思钧已经不是一个层面的人了。
贺思钧还不成熟,而他正在走向包容和理解。
可能都不用等到高考结束,贺思钧就会理解到他们俩之间的差距犹如鸿沟不可逾越了。
难怪纪律总是装模作样的,原来他是以这样自上而下的视角看待自己的。
贺思钧没作声,似乎是不认同纪羽说的话,半晌才说:“只是时间问题,规定的时间到了,有些事就能解决了。”
言下之意是成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纪羽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了他。
贺思钧却又问:“你和辽光约好时间了吗?”
纪羽皱鼻子:“你不会也要去吧?”
贺思钧很诚实地答是。
“再说吧,”纪羽没有直接拒绝,“到时候看我心情。”
纪律意外地来得很快,贺思钧把书包放上后座就自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