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在纪羽脚下摇晃,虫鸣声伴随着夏季的远走而消寂,院子里只有纪羽手机里传出的游戏音效。
还没将西瓜大卸八块,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就在院门前响起。
是贺思钧到了。
纪羽从吊椅里支起上半身,重量的变化却让吊椅不断地晃动,直到被一双手把住了平衡。
“你怎么到那么快?”纪羽的脚落到地上,抬眼去看贺思钧,“你不会就在小区门口打的电话吧。”
贺思钧是跑进来的,呼吸略比平时快一些,闻言顿了一下,没有否认:“嗯。”
“你这是作弊。”纪羽很不满。
“如果你不见我,我就马上走,但是如果你同意我来,我就能到得早一点,不用让你等。”贺思钧解释道。
纪羽:“哼,强词夺理。”
贺思钧没有反驳,也没用他惯常的退让方式,只是用他深色的眼珠看着纪羽,低声说:“生日快乐,小羽。”
伸手不打笑脸人,纪羽也没有拒绝贺思钧的祝福,抿着嘴巴漫不经心似的嗯了一声。
“礼物呢?”纪羽开门见山。
贺思钧摘下沉重下坠的书包:“在我包里。”
展舒文送了他一套风格独特的衣服,全世界仅此一套,贺思钧介绍这是展舒文和她标新立异的妈自制的。纪羽展开在身上比了比:“好酷!下次演出可以穿!”
贺思钧看着那堆花里胡哨的装饰,点了点头:“很好看。”
柳承的礼物大差不差,是一双自己织的护膝和围巾,绒绒的很贴肤,纪羽立刻试戴了下,脸上热得起了层红晕。
贺思钧看着他,又说:“好看。”
“那当然了。”纪羽喜滋滋地摘了围巾,拿着东西就要走回家里。贺思钧叫住他:“我的礼物你还没拿。”
纪羽上下扫量了他一眼,轻忽地说:“你早上不是送过了吗?”
贺思钧很诚实道:“那本来就是你的花,不能算是我的礼物。”
这么一说,就等于是将自己这些年的照料都抛开不谈了,但这很好地安抚了纪羽。
“你把花种哪了,我怎么没见过?”
贺思钧家里的后院光秃秃的,完全被贺泰安拿来当做了训练场,贺思钧摸爬滚打,把草都给压死了。
“就在公园里,那里没人管,可以种,也不会有人多手去摘。”
纪羽一听就记起来了,之前没地练琴时他就跑去那座公园里,最角落的地方有片花墙,藤蔓密密麻麻攀满了铁网,纪羽当时心里见了这丛花心里就别扭,觉得这花不应该在他家里以外的地方开得这样好,但他又不想说出口显得自私,就不再去那儿待着了。
“我还以为是野生的呢,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看了一眼就转开眼了,我以为你不喜欢了。”
直到前天学校里沉寂许久的三角梅开了花,红的艳丽,层层叠叠地攀上楼,所有人路过食堂时都会惊叹一声。纪羽正是看什么都不顺眼的时候,突然很有好胜心地说:“我觉得还是我家里以前开的花好看,是很浅的紫色的。”
此时纪羽飞快地瞥了一眼仍是光秃秃的院墙,收回视线飞速道:“我可没说,你自己瞎猜的。”
“你还喜欢就好。”贺思钧说。
待在寂静的夜色里让纪羽很不适应,他决定快点结束和贺思钧的会面:“你的礼物呢,快点给我吧。”
贺思钧把几本厚本子拿出,包瞬间瘪了下去:“这是从上一届那里要来的笔记,我重新整理过了。”
纪羽翻开来看了两眼,顿时雀跃起来:“葛欣?是那个葛欣的吗,你怎么拿到手的?她可厉害了!高三一年就进步了一百多分,高考和状元比也就差了二十分!”
虽然很对不起状元,但比起一直身处云端的尖子生,纪羽还是更能从中等生奋发图强力争上游的故事里获得动力。其原因大概和百年来逆袭套路为什么广受喜爱,经久不衰差不多。
纪羽捧着那厚厚一沓笔记,心里尤其振奋,末了倒还生出一点负罪感。
今天是特殊情况,从明天起,坚决不能再请假了。
“吴老师教过她,我问了联系方式。”贺思钧把手托在本子下方减轻重量,“对你有用吗?”
纪羽才要开口应当然,却发现自己的表现太过外放,迅速地收敛了神色说道:“还可以吧,学习还是要靠自己的。”
不过贺思钧倒没在意这些,从口袋里又翻出一张卡片:“还有这个,我已经付过定金了,你可以添加上面的联系方式,定一把新的贝斯,或者把原来的那把送去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