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拱手一拜:“回陛下,臣自知卑贱,不敢妄言。”
听得此言,皇帝冷哼一声,殿中众人立即噤声,垂首而立。
“朕只知‘贤愚在心,不在贵贱’,沈行正,你以为呢?”
被点到的沈行正急忙跪拜,连连称是。
其余人则不动声色,冷眼旁观。只有一人暗暗望向云舟,递了一个警告的眼神,云舟视若罔闻,露齿一笑。
皇帝却没给沈行正正眼,只拿起一份奏折,冷声斥道:“听说你自诩出身名门,常仗势欺人。”
沈行正连忙叫屈:“陛下,臣冤枉啊!这定是有小人陷害,想离间陛下与臣之间的情谊。”
皇帝怒极反笑,“哦?如此说来,沈卿是被人诬陷的了?”
饶沈行正再迟钝,他也察觉到皇帝不可遏制的愤怒了,他不敢再语,也不敢起身。
“啪”的一声,一份奏折被皇帝狠狠砸到沈行正身上,虽然痛得龇牙咧嘴,但沈行正完全不敢吱声,只乖顺地伏在原地。
“哼,现下倒会卖乖了?”皇帝不再看他,冰冷的目光环视一圈,见众人屏息凝视,不敢言语,他才重新看向沈行正。
沈行正似有所感,立即认错:“陛下,臣知错了,甘愿受罚。”
“既如此……”皇帝垂眸半晌,才接着道:“廷杖二十,着沈御史亲自监杖。”
闻言,沈行正满脸灰败,但还是立即恭敬行礼谢恩。
他这般害怕,并不是皇帝的责罚过重,而是对沈御史的恐惧。御史大夫沈玉霖,淑妃亲兄,沈氏家主,为人公允,以刚正不阿著称,若让这位叔伯知晓自己仗势欺人,只怕……
沈行正想都不敢想,只两眼发愣,连禁卫将他带出昭元殿都浑然不觉。
待殿门关上,皇帝抬手示意云舟上前,云舟听令行之,越过面色各异的众人,步至御案之前,拱手一拜。
皇帝收了面上的冷肃之色,含笑望向云舟:“云卿无需多礼,告诉朕,你有何见解。”
云舟起身,低声道:“臣以为,只需‘祸水东引’,便可‘一石二鸟’。”
闻言,满堂寂静,其中几人眼神交换,满眼俱是不屑。
“众卿以为如何?”虽是询问,但皇帝眉梢嘴角俱是笑意,显然对云舟发提议很是受用。
见此,众臣收起心里的鄙夷,连声称颂。
……
与此同时,含元殿
直到殿中之人全数离开,莳安康仍未寻到莳栖桐,此时此刻,他面上全无淡定,尽是着急。
一名锦衣内侍见他挥手,连忙上前。
莳安康递给他一锭银子,又在他疑惑的眼神中拱手,内侍哪敢承受,连忙摆手拒绝,“太傅怎能对奴行礼?不知您有何吩咐,若小的能做,定在所不辞?”
“凡请常侍……”
莳安康还未开口,莳栖桐便唤住了他:“父亲,儿来迟了,让您久等了。”
莳安康错愕回头,看见莳栖桐身后全是他派出的侍从,侍从们避开他的视线,垂头不语,而莳栖桐则含笑相望,仿佛今日遍寻不见的人不是她一般。
一股无由的怒气压过担忧,瞬间涌上莳安康的心头。但他按下不表,见莳栖桐行至身旁,他才收起错愕,仔细打量莳栖桐。确认莳栖桐无碍后,他才松了口气,随后便满脸愠怒地看向莳栖桐。
莳栖桐并未先回应莳安康,而是看向内侍,含笑解释道:“有劳常侍,父亲也是久寻我不见,才一时失态。”
瞬间,内侍便了然,他摆手一笑,对莳安康拱手一礼,“既然太傅心事已了,我就不在此打搅太傅及莳女公子了。”
莳栖桐:“常侍慢行。”
“哎,好。”内侍连连应好,却急忙转身离去,生怕惹了莳安康的怒气。
莳安康深吸了口气,试图训斥莳栖桐一番,但看着她亮亮的眸光,他到嘴边的训斥怎么也说不出来,最终只是指着她:“桐桐,你……”
“儿已知错,只是现下时辰已晚,其中种种,桩桩件件,回程路上儿再慢慢道与父亲听,可好?”
说罢,莳栖桐便挽上莳安康的手,带着他离开含元殿。
两人都没注意到,一道黑影匿于暗处,死死盯着父女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