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暮语塞,张了张口,发现竟然一时无法反驳。
眼看江黎就要当真了,撑起身子与一旁摸他那把匕首,许暮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不行。”许暮立刻开口,声线很沉,一双眼重重地看着他,“太危险了,你不许一个人深入敌营。”
“没事儿,”江黎用另一手拍拍许暮的肩膀,“我完全能做到啊,杀个人而已,当初我去西斯特杀人的时候,你们一队的钦查官不是也没抓住我吗?”
正好,他想杀卞印江不是一天两天了。
而且就算对方是钦天监武装部的最高长官,就算周围防卫森严,那也不算什么难办的大事,只要江黎把自己致命的地方护住了,即使在枪林弹雨里受些伤,换算下来,能把卞印江杀了,也是极为值当的。
再不济,他稍微做些防护措施,抱着炸药跟卞印江同归于尽,只要他还能剩一口气,他就死不成。
江黎的思维里从来没有重伤这一个概念,有的,只是死,或者没死,身体强大的修复能力可以让他很快就恢复到最佳状态,他习惯于拿此作为筹码。
江黎越想越觉得合理,他骨碌一下子从许暮身上爬起来,神采奕奕::“宝贝,你要知道,让我杀人的佣金可是很高的,还得看我心情,现在免费帮你杀一个,就问你感不感动?”
“不需要!”
许暮瞬间绷紧了身子,声音陡然高了一度,他的眉骨压着眼,面容冷肃下来,用力地攥着江黎的手腕,那突出的腕骨狠狠硌在他的掌心。
江黎被猛地一拽,跌回了许暮的怀中,他有些愣怔地抬起头,对上了那双眼,黑蓝色的眼底,隐隐有危险地暗流在其中汹涌。
“江黎。”
许暮压抑着声音,他按住江黎的后颈,一点点将人按向自己的方向,让江黎的额头与自己的额头相抵。
“你忘记了吗?你答应过我的。”
江黎感受到落在后颈的温热的手指又在用力,又在剧烈颤抖。
江黎的大脑飞速运转,他怎么可能答应什么事?
对江黎而言,承诺意味着绝对的责任,而他平生最忌恨被责任束缚的不自由,他绝对不可能答应过……
“在下城区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不要冒险,不要受伤,也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体恢复得快就对生命毫不在意。”
江黎僵住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许暮在他眼中一点点放大,好像四面八方都密不透风的墙,一点点不动声色的靠近,又像是温柔强势的海水,将他严丝合缝地包裹。
在不知不觉间,渐渐侵蚀他熟悉的生存方式,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许暮已经完全占领了他的生活,将他逼到无路可退。
在下城区的时候……
江黎想起来了。
那时候许暮牢牢扳着他的肩膀,不让他错开视线,一瞬不瞬凝视着他的双眼。他沉浸在许暮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稀里糊涂就应下了,根本没把这句话当回事儿,却没想到,许暮竟然一直记到了现在。
这男人,真是恐怖。
“我们不需要现在就急着对付卞印江。”许暮说。
而后语气又软下来,轻轻说:“江黎,谢谢你愿意帮我……但是太危险了,江黎,我们会有其他更安全的方法。”
说着,轻轻吻在江黎的唇角,安抚性地祈求他。
“答应我,别去冒险,好不好。”
江黎不想点头。
江黎觉得有点别扭。
他当初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现在理智起来后一回忆,浑身像是有蚂蚁在爬。
他本能地觉得自己不该再答应许暮任何事了!
江黎绷紧身体,下意识防御一般勾唇冷笑:“我的身体我怎么处理,都是我自己的事。”
果然。
呵,许暮就知道。
好说歹说,江黎总不会听。
能让江黎妥协的,就只有一个办法。
许暮嘴唇压平成了一条线,忽然冷冷地开口:“江黎,如果你怎样都不乖,那就别想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