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这种变化,如果说曾经他对于记忆中众人的好感和信任如同隔着一层山雾,那么现在山雾正在渐渐褪去,显露出让人心惊的景色。
他看见他们一起嬉戏、并肩战斗,许下许多个来不及实现的诺言。
难怪狱寺君会总是用那种神情看着自己,难怪山本会用拿棒球的手拿起武士刀,难怪骸总是不愿意提起那段过往。
因为太多、太沉重的感情必然会影响理性的判断。
人和人之间是有一定距离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偶尔交汇时相伴而行,然后在分岔路口相互挥手祝福。不管是友情还是其他什么不都是如此吗?
强行改变自己的道路、切割自己的内心,不但痛苦而且毫无意义。但山本、狱寺甚至大哥他们毫不犹豫地这么做了,他们舍弃了自己的一部分,将自己的理想、道路甚至生命托付给自己。
他恐惧成为别人的期望,更不要说成为其他人活下去的意义。因此一边为友情而高兴,一边又恐惧越来越近的关系。因此才会用种种方法,希望朋友们回到自己正确的道路上。
但不管怎么说,当你知道自己担负着其他人的生命,就很难不回应他的期待。
就像是刚才睁开眼看见狱寺君的时候,他因为记忆而有些难受的身子不由放松了下来,十分放心地将自己全部靠在他怀抱中。
身体反应是无法骗人的,只有在最亲近的人身边才会做出这种毫无顾忌的下意识反应。
好在狱寺隼人大概全身心关注着他的状态,并没有发现这点小小端倪。
他有一种预感,这样的记忆片段还会持续很长时间,他会不断接受这些直到完全恢复记忆。
到完全恢复记忆那天,他又会是什么样的呢?纲吉心中涌上一股空茫,未来如同望不到边际的莽莽雪原将他笼罩住。
“对了,骸呢?”
狱寺隼人顿时有些失落,但还是打起精神:“瓦里安的那个弗兰惹了事,他去处理了。”
“弗兰?”纲吉对这个少年也有一些印象,“他怎么了?”
中岛敦说道:“他看到了芥川龙之介灵感突发,变出来一群垂耳兔,现在跑的整个港口黑手党大楼都是。”
他心有余悸,又有点幸灾乐祸:“芥川那家伙还没遇见过这种事,表面上看不出来,实际生着气呢。”
“敦君?国木田先生?”纲吉回头惊讶道,“你们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国木田叹了口气:“你昏迷这几个小时发生了不少事。社长和港口黑手党首领一起消失了。大概是他已经知道了和港口黑手党的战斗,为了保全我们选择和那个人私了。”
“什么?”纲吉一下子坐起来,“社长他还病着,怎么能”说到一半想起自己也属于“抗命”的一员,也是导致福泽谕吉带病离开的一份子,心中一虚没了下文。
所有人都沉默着,纲吉看着大家,心中也压上一块巨石。
“那接下来怎么办?”沉默半天,纲吉问道。
“我们已经搜索了很久,但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想也知道把,既然社长选择离开,就一定不会轻易让我们找到。”国木田叹了口气。
“港口黑手党呢?他们也没什么线索吗?”
“他们也没有。太宰说如果谁有线索的话,大概也只有过去和他们二人都有关的人了。”
“太宰现在怎么样?”
“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大概还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出来。”国木田说道,“纲吉君,你的手机响了。”
纲吉忙将手机拿出来,上面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纲吉犹豫两秒选择了接听。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chaos,阿纲,好久不见。”
“Re、Reborn?”纲吉目瞪口呆,咽了咽口水,和国木田交换了一个视线。
国木田在听到那个名字时就微微皱眉,目光戒备地看过来了。
“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他明明换了电话卡。
“你的电话号码没有任何保密措施,要查还不是很简单?”Reborn嗤笑一声,“这么久没见,你难道就想问这个?”
好吧,确实是个傻问题。作为第一大黑手党家族,要查自己一个普通市民的电话号码的确不值一提。但是这种被监视的感觉还是让纲吉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那你要做什么?”
“我知道你现在正在为一个人发愁。”Reborn语气轻快,“那个人现在在我手上,要谈谈吗?”
“什么?!”纲吉和国木田同时出声。纲吉猛然站起来,反射性想要问对方是不是开玩笑。然而Reborn在大事上从不开玩笑。
“你是说那个异能病毒的拥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