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褥里传来他瓮声瓮气的求饶,掐着嗓子撒娇:“人家不小心才使了大力,不是故意的。”
张庭冷哼,心像铁一样硬。不小心?她不小心怎么使不出来?
连带被褥拖过来,她仿佛在执行一项庄严的任务,面容凛然,掌下生风。
被褥里起初还嗷嗷嚎叫两声,后头就变了味道,哼哼唧唧带着泣音,还主动撅着臀往她手上靠,欲拒还迎,甚至催促她力道重点。
淦!岂有此理。
张庭深深地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侵犯,她咬紧牙关抽回手。还给他打爽了,合着维护她的尊严,在他眼里不过一场青涩游戏?
她无比沉重闭上眼,不堪回首。有辱斯文啊!
久久没听到妻主的动静,宗溯仪一把撩开被褥,中衣领口未敞露出白皙的锁骨,上面红痕隐隐可见。
他双眼瞪圆,不满道:“还玩不玩了?你别是不行吧!”撅撅嘴,对着她翻了个白眼,鄙视之意难以言表。
张庭气得手抖,头发丝都快竖起了。这个懒货还敢挑衅她?
她气笑了,眼里是野兽锁紧猎物的危险森然。
宗溯仪再想逃已经迟了,落入猎人手中,惨遭翻来覆去折磨,痛哭流涕苦求都不能得到赦免,完完全全受尽苦楚,最后仿佛一只被玩坏的破布娃娃脱力横陈在榻。
张庭眉目带着餍足,温柔擦去他身上的脏污,重新为他系好衣带,给人重新盖好被子,郑重拍拍他,“以后老实点。”
她一靠近,宗溯仪身体不由自主就发颤,显然是被磋磨够了,条件反射害怕。
张庭见状更高兴了,不给这小东西点颜色看,他还真就敢开染坊了。
这就是胆敢挑衅大女人的代价。
外头天将大白,张庭又熬了一整夜,然而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丝都精神焕发。
她从水房洗漱回来,匆匆换上官服,对着镜子穿好腰带,理顺了衣服上的褶皱,拿梳子简单梳了个发髻,再戴好官服,就算整装待发了。
往日这些活都是宗溯仪帮她做的,但今天他不是累着了吗?张庭大发善心容许他休息一日。
室内十分静谧,张庭挑了挑眉转身,衣料摩擦沙沙作响。宗溯仪又睡着了?
她赶往两人就寝的小榻,步子压得极轻。
撩起垂落的帐幔往里一看,人裹着被褥呆呆望着头顶,好像还没回过魂儿。
张庭吓了一跳,不会是被她弄傻了吧?
“郎君、郎君。”伸手推搡他。
宗溯仪耸搭下眼,看都不看她,兀自翻面背过身去。
张庭松了口气,险些以为自己酿成大祸。
她不知道说什么,“郎君,你好好休息休息。”拉起被褥给他掖了掖被角。伺候完小的伺候老的,掖这个被子,她今天真是掖够了。
甫一转身,袖子却被一道微弱的力气拽住。
她回过身,困惑:“小仪?”
宗溯仪虚弱地嵌在褥子里,两颊绯红,眼尾飘着媚意,抬眸怯生生谴责:“你不能再这样,方才我差点以为自己快死了……”说罢,咬了咬红润的唇,又别过身去。
啊?
待反应过来是何等虎狼之词,张庭只觉脸上烧得发烫,想到那会儿的情景,死去多年的羞耻心又开始活蹦乱跳。
她结结巴巴应道:“知、知道了……”僵硬扭过身,差点左脚拌右脚,分明老妻老夫这么多年了,她竟比新婚那会儿还手足无措。
磕磕绊绊走到半路,又掉转回来蹲在床边,抿抿唇嘱咐:“小仪你好好休息,旁边的抽屉里有药膏,你、你疼可以擦擦。”
宗溯仪裹着被褥,只有一双大眼睛露在外头,眨眨眼,“嗯。”
张庭才刚一站起又蹲下,郑重看向他:“下值我会早些回来看你。”
他被褥掩盖下的嘴唇悄然勾起,强撑无力的身体,扑上去环住她的脖颈,“我等你。”重重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双眸灿若星辰,将她的身影牢牢映在眼底。
张庭抱抱他,宗溯仪身子单薄,一个人躺在偌大的榻上,看着可怜极了,令人心疼。实在快来不及了,她才与宗溯仪依依不舍分别。
她本不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那种情到深处难舍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