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面忿忿将张庭骂了三百五十遍,宗溯仪双手轻捶她的腿,做足了姿态问:“妻主大人,您觉得奴家这力道可还好?”声音像是裹满厚厚一层蜜糖,甜得发腻,却又暗藏一丝锋芒。
张庭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郎君手艺着实不俗。”
宗溯仪扯扯嘴角,暗道:美死你得了。
见她在自己的服侍下渐渐放松警惕,闭上双眼,他大喜,自己报仇的机会来了!
宗溯仪将一身力气汇聚到双手,奋力握紧拳头往某人狗腿捶去。
今日这场子,他必须找回来!
在即将大仇得报的刹那,他徒然感觉被拽了一下,顷刻间天旋地转,他茫然地瞪大了双眼,只顾得上抓住身前之物稳住身形。
在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在张庭身上,手心里还不知被她塞了什么东西,宗溯仪登时气得恨恨捶了她一下。
骂道:“王八蛋!”
张庭将他搂抱在怀,下巴支在他的头顶,嗓音带笑:“为妻也正和你玩闹呢,别气了好不好?”
热气喷在宗溯仪脸上,温柔的话音在耳畔响起,他脸颊霎时薄红,软了声羞羞怯怯道:“我可没生你的气。”妻主好温柔啊,其实她也没做什么很恶劣的事吧。
车外烈日灼灼,但挡不住悠悠白云飘荡。
宗溯仪痴痴笑两声,觉得哪怕天气再热,他们日子还是过得极为和美的。
张庭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天空,唇角翘起一抹弧度,忽而让他拆开手中之物看看。
宗溯仪依言张开手心,展开纸张,是一张万两的银票。
他单手捂着唇,又惊又喜,“这、这……”妻主怎么突然就得了这么多银钱?沿路用冰开支甚贵,当初那一千两都快挥霍完毕了,这张银票属实是及时雨啊。
张庭让他收着,暂且用作沿路开支,“为妻财运尚可,自不会让你跟着我受苦。”将他散落到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如是说道。说来有点难为情,这是临走前胡县令强塞给她,不收人家还不让她走,唉!
得了意外之财,宗溯仪喜得抱着她的头,在她脸上亲一口,笑得甜蜜。
“崽崽有你做娘,真是他的福气!”
太好了,有了这笔钱崽崽出世就不用跟着他们受苦了!
张庭看着他高兴,自己也跟着笑。
过了会,低头看他平坦的小腹,伸手轻轻摸了摸,眼中淌过如潺潺流水般清澈的柔意。
小家伙,还有七个月就能见面了,娘和爹都很期待你的到来。
……
县衙内。
“唉!”
最近胡县令累惨了,也肉痛死了,半死不活瘫在椅子上,发出沉重的叹息。
她的万两银票,她才积攒出的家底,又又又被张庭这个貔貅吞走了。
起初胡县令给钱还不乐意呢,颇为不舍地递上银票,谁知张庭还不收,不收不就代表不办事?这可把她吓了一大跳,刘知州那里必须得疏通妥当才行,百般求过,千般求过,张庭这尊大佛才屈尊降贵收下。
说来一碰上张庭,就要花重金消灾解难,莫非……是自己命里无财运?
胡县令被吓得一身冷汗,瞬间直起腰板,那可不行!她得找大师改改运道。
啥事都能耽搁,唯独这事上不能糊涂!胡县令站起身带着仆役就去佛寺了。
半刻钟后,县衙后院。
“小郎君,大人去剑兰寺了。”
美侍面容姣好,跪在地上不停转动手中佛珠,闻言睁开眼,“那随我去见见大郎君吧。”他徐徐站起身,脸上再也不见一丝娇媚,而眼中带着深入骨髓的恨意。
胡蝶啊胡蝶,莫非你真会飞?这抄家掉脑袋的罪名真就叫你躲去,差一点只差一点了。
许琳琅切记勿要急躁勿要急躁,总有一日会让这奸恶贪官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他眉眼间深埋着沉郁,来到佛堂前,县令正夫长居于此。
许琳琅望了望鎏金的牌匾,怀着恨意低下头,救苦救难的菩萨有用,怎会叫他一家凄惨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