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庭本想说已经写完信,却看他捏着墨锭在端砚上徐徐打圈,手指白皙修长,不知何时沾上一点墨迹,黑与白的组合透着股惊心动魄的美。
张庭倏地拢起眉头,拉起宗溯仪的手,对方被她的举动惊到,手里捏着墨锭不知所措:“怎,怎么?”
他的手莹白如玉,滑如绸缎,只是不知为何指腹竟有几个红点,离得很近,张庭还能嗅到上面传来的缕缕墨香。
她拿起身侧的罗帕轻轻一擦,碍眼的墨迹顿时消失,张庭眉头霎时和缓,心满意足放下他的手。
舒服了。
张庭这才跟他说:“方才你手上沾了点墨迹,我已为你擦掉。”
宗溯仪回忆起方才手上温热的触感,感觉自己的耳尖又烫又涨,“哦好,好。”
他站在她身边,指尖掐进掌心又松开,深深吸气之后,咬住下唇,扯出袖中准备已久的罗帕递到她身前。
“这是我近日绣得帕子,送予你用吧。”
张庭对他越好,他就越渴求独占她,他在上面绣了一对双飞燕,寓意恩爱不离,希望张庭能忘记之前那张绿竹帕子,忘记那个名叫小绿的男子,将所有的好都给他。
张庭拿过帕子一瞅,方方正正,上面还绣着两只展翅舞动的胖鸡,虽然针脚粗糙,但比起她前些日子收到的那双抵脚袜子好太多,她欣慰不已。
她虚虚指着帕子上面刺绣,揶揄问道:“小仪,是不是想吃烧鸡了?”
宗溯仪脸色一变,什么烧鸡?他明明绣的是双飞燕!
他猛地从张庭手中夺过帕子,忿忿瞪了她一眼,抿紧薄唇,恼羞成怒离去。
“诶!”见他这般气愤,张庭困惑,那绣的莫非不是胖鸡?
她一拍脑门,叹了口气,吸取教训下次不提模样,只夸他绣得好。
坐着思虑了会,张庭收好桌案,她今日先去一趟马市。
跟着畜马大师李瑞莲,来到一家马铺,马铺老板和李瑞莲很熟,主动招呼她。
“哟!李师傅又来看马呀。”
李瑞莲清清嗓子,偷偷瞟了眼身旁的东家,有些尴尬回道:“我今日陪东家来挑马的。”
听到有生意做,马铺老板赶忙迎上来,为张庭介绍。
张庭却盯着角落那只安静站着的黑马,旁边的白马蹭到它都不生气,看着脾气很好,问李瑞莲:“李师傅,您看这匹如何?”
李瑞莲上前一看,不由赞叹:“东家眼光犀利,此马通体黝黑,自带流光,乃是稀有的汗血宝马。”她只是有几日不曾来马市,怎么汗血宝马都有了?
张庭轻轻颔首,她在马群中一眼就相中了它。
此马头部纤细,颈脖高长如天鹅,体型精瘦,肌肉线条流畅,腰背短而有力,黝黑的皮毛柔顺光滑,在阳光下如丝绸般泛着层层流光。
马铺老板有些迟疑:“您看中它了?”
“就它。”张庭又复问道:“可是有人先定下?”
马铺老板直直摇头:“没有,没有。女君既然喜欢便带走吧。”
最后结账,价格竟然只比普通马贵三倍,张庭狐疑地看着马铺老板:“这马难道身体带病?”
马铺老板再三跟她保证,“女君尽管放心,我经营马行几十年,绝不出售劣马,败坏口碑。”
见此,张庭终于安心。
身侧有李瑞莲在,若黑马反抗她还能将其制服,张庭放下心去牵马。
不过此马果真温顺,任由张庭牵着,没有一丝反抗和不满。
连李瑞莲都频频点头,“性子这般好,真是少见。”
“真是好马。”张庭笑着摸摸黑马的脖子,它还亲切地贴了贴她的脖子。
这一路风平浪静,踏入内院前,张庭看着黑马被牵进马厩,吩咐李瑞莲待会给它上最好的草料,先让它好好适应环境,特意叮嘱别让它被其他马欺负。
她满心地回书房温书,想着明日便将这匹黑马送予宗溯仪。
一切都是那样美好。
直到张庭用完夕食,照常到庭院散步消食。
走到拐角,突然看到花丛耸动,她走过去一看,猝不及防对上一张黝黑的马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