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士兵回头看,侧门早已严丝合缝,身后空无一人。
它满脑子惦记着大典盛况,不耐烦地推了同伴一把:“第一次开溜心里没底是吧?动作快点,大典都要开场了!好不容易跟头儿争取第一批回城,可别误了我看什姬!”
见同伴迟疑张望,它直接拽上他,骂骂咧咧地加快脚步。两名士兵的身影,消失在错综复杂的街巷拐角。
度朔他们进门的第一时间,便闪身藏入堆满废弃晶石箱笼的凹陷角落,借着杂物与阴影的遮蔽,屏息凝神。
待脚步声彻底远去,朱索和鱼九轻轻吐出一口气,探出头发现四下无人,悬着的心才落回实处。
度朔垂在身侧的右手五指微微一松。方才封冥剑已凝于掌心,此刻危机解除,长剑化作点点银芒,悄然消散,仿佛从未出现。
“走吧。”
他声线平稳,仿佛刚才瞬息间的杀意从未存在。
城内的街道促狭笔直,地面铺陈略带镜面的黑色岩石,倒映着上方岩顶镶嵌的巨型晶簇,它们光线冷硬,毫无温度。两侧建筑多以螺旋塔楼或盘蛇状的殿堂为主,材质是同样的漆黑晶岩,表面流淌着暗金色的符纹,如同凝固的血管。
只是,这些建筑的窗户,像狭长的、类似蛇瞳的观测圆孔,透出幽绿或暗蓝的微光。
街上“行人”不多,它们大多生有鳞、角、鳃等非人特征,皆行色匆匆,往城心涌去。
得益于完美幻形以及复制的灵纹波动,度朔他们此刻,不论外貌还是气息,都与周遭不死族一般无二。
混迹在人流中,鱼九不自觉摸了摸自己手背上的冰凉鱼鳞,眼角余光打量着这座冰冷、有序、毫无生气的庞大城池。
她本想和身旁的朱索交谈几句,但话到嘴边猛地咽了回去。
在这里不会说妾语,任何异样的交谈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注视。
她转头,正对上朱索同样紧绷的脸。朱索无奈地抿了抿嘴,抬手做了个“拉紧封口”的手势,又用下巴朝前边引路的落癸轻轻一点。
意思很明白:先当哑巴吧,一切等落癸大人的信号。
鱼九回了个苦笑,她目光微转,落到度朔身上。他银发间那枚心轮启瑰石,在四周灰暗的环境映衬下,流转着比平日更显幽邃的红润光泽。
心轮启瑰石,意念传音需在三尺内,不知道在黑水域这般灵力驳杂的地方,是否还能奏效。
鱼九挪动脚步,与度朔并肩而行,试探着问:“我们要去看那个大典?那么多不死族聚在一起,会不会被发现?”
度朔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目光亦未转动,只有那枚启瑰石的光芒,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人多灵杂,不是正好。”
他的传音在心底响起,“这大典如此隆重,定然会聚集雨师妾的核心人物,正是探清局势的机会。一路上那些不死族的闲谈,也不用担心听不懂。”
他眼风极淡地扫过前方落癸那始终微微转动、捕捉着四面八方每一丝声息的狐耳。
“狐狸一路竖着耳朵。若有风吹草动,看它提醒行事。”
“唉,语言不通真难受。我们只能眼睛放亮一点了。”鱼九将一丝不安压回心底,集中精神,观察着沿路景象和擦肩而过的不死族们。
越靠近城心,街道越发宽阔,建筑愈发宏伟,但那份死寂的秩序感也越发沉重。
不知为何,越是深入,她心底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
远处城心方向,隐约传来庄严肃穆的号角与吟唱声,伴随着某种规律的、宛如潮汐起伏的灵力波动,吸引着全城的注意。
“唤潮大典”已然开始。
人潮愈发密集,推搡着向前涌动,度朔与落癸也不得不略微分散,鱼九和朱索被夹在中间,艰难地保持视线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