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所有的女客中,顶数她身份最高。
真论起来,不管是放眼京中还是天下,能压过她的人少之又少。宫里的人不论,宫外的也就是信王妃。
信王尚在闭门思过,信王妃自是不宜出门做客,仅派出了自己的女儿芳菲郡主。芳菲郡主原是京中第一贵女,如今也要唤她一声皇婶。
而身为镇国公府的主母的柳氏,在她面前只能称臣。她神色平静地受着礼,淡然地看着对方身边的玉流朱。
玉流朱一袭红衣,妆容精致,额间一朵海棠花,一如还是玉家大姑娘时的打扮,只是给她行礼时,动作明显有些僵硬。
她们的关系,京中人人皆知。
不少人或是偷瞄,或是伸着脖子,注意力全在她们这边。
“几日不见,没想到你竟然入了窦夫人的眼,你娘虽然死得不明不白,尸身还在刑部放着,若是知道这个消息,怕是未寒的尸骨都会高兴到想诈尸。”
“她是怎么死的,王妃娘娘比谁都清楚,又何必在这里猫哭耗子。”玉流朱还保持着屈礼的姿态,因为恨与嫉,只能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掌心。
沈青绿不叫她起,她就不敢起。
她仰头抬着下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不输给睥睨着她的沈青绿。
沈青绿不为她话里的深意所恼,似笑非笑,“你娘怎么死的,你才是那个最清楚的人。若是玉晴雪能重活一回,恐怕根本不会把你生下来。”
重活两个字,让她眼神缩了缩。
“王妃娘娘真会说笑,我娘养了你十几年,未能好好养过我,深以为对我亏欠。倘若她真能重活一次,定然会更加全力为我,替我扫清一切障碍。”
“你以为人都死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沈青绿美目流转一圈,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随意地抬了抬手,“起来吧。”
一直没说话的柳氏忙招呼身后的下人,“阿梨,快去扶你家姑娘。”
众人闻言,皆是大惊。
那叫阿梨的丫环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的花儿。
花儿低头上前,将玉流朱扶起来。
玉流朱自以为扳回一局,眼底划过得意之色,“王妃娘娘莫怪,这下人的梨是梨花的梨,并无冲撞你的意思。”
有意还是无意,聪明人一听便知。
顾如许近到前来,抬手就给了玉流朱一个巴掌,“王妃面前,岂容你放肆!寻常人尚且知道要避讳一二,你受我沈家恩惠多年,竟然给下人赐名梨字,其心可诛!”
“沈夫人,这里是镇国公府!”柳氏面有薄怒,怒视着顾如许,“我义女纵是有什么错,也轮不到你来教训。你们沈家真以为在东临城里能只手遮天不成,还敢在我窦家撒野!”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义女胆敢以下犯上,冲撞宸王妃,我沈家身为忠君之臣,定当义不容辞。窦夫人莫非是觉得你义女比宸王妃尊贵,你们窦家可以不把宸王妃放在眼里吗?”
顾如许字字铿锵,说得柳氏无言以对。
玉流朱捂着脸,压抑着强烈的恨意,哭出声来,“一个名字而已,难道就因为王妃名字里有个离字,天底下的人连同音的字都不能用吗?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她说话时,给一个婆子递眼氏。
沈青绿见之,心生警惕。
突然不知从哪里钻出一条狗来,花儿的尖叫一声,吓得松开玉流朱,看似六神无主地乱窜,却躲到了沈青绿身后。
沈青绿心下冷笑,没有任何犹豫按下金镯子的机关,大黄狗还没碰到她,一头栽倒在地,引得众人惊叫连连。
“这怎么还有狗?”有人心有余悸地质疑着。
“这是我养的狗,说是当成自己的孩子都不不为过,它最是听话乖巧,不会伤人的。王妃娘娘,它方才就是想逗您玩,您对它做什么了?”柳氏一脸心疼,蹲在那狗的身边。
“它没事,就是晕过去了。”沈青绿睨着被忍春揪过来的花儿,“玉棠方才有句话说的倒也没错,一个名字而已,实在是没有必要太过在意。这狗也算是和我有缘,我索性给它赐个名,就叫它玉棠,如何?”
这下不止是同音,而且还同字,同名同姓。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敢评价。
顾如许笑出声来,“我听着这名字极好。窦夫人,你还不快谢谢王妃赐名,以后你的义女和狗孩子同名同姓,你也不怕叫错了。”
柳氏的脸色别提有多精彩,而玉流朱的嘴都快气歪了。
沈青绿看着她们,又道:“玉棠是条好狗,你们要好好对它,莫要养死了,可记下了?”
这话是故意讽刺,也是警告。
玉流朱咬着后槽牙,“我记下了。”